皇帝既然讓他去湊賑災的災銀，那他總得釣一條大魚才是。這蔣國公為官數十載，府上只怕是早已家纏萬貫。其人身份尊崇，若是從他先入手，也不怕那些趨炎附勢的嘍啰們不肯掏腰包。

顧言回到顧府，剛剛進門兒就聽著了一聲賽過一聲的罵街聲。這中氣十足的模樣兒，不去參加拔河比賽實屬可惜。

「叮咚，顧府二姨娘柳氏，名為柳秋菊，膝下有一子一女。柳家原是商戶，後因柳氏得顧淵的青睞，柳氏的弟弟便得了個閑散官職。現如今宮內的柔妃柳菲菲就是柳氏的侄女。」

這就是那位將他母子打壓了近十餘年的二姨娘啊......顧言唇角微微上揚，他正打算給這老女人一個教訓，她就自己送上門兒來了。

剛進到他跟他娘住的偏院兒，就看見一個穿金戴銀打扮的雍容華貴的女人正坐在那石凳上雙手叉腰陰陽怪氣的像訓斥下人一般訓斥著他那不爭氣的娘親。

「姐姐，不是我說，這麼多年顧家的上上下下哪個不是我在操持？你倒是像個甩手掌櫃一般樂得清閑了，你哪裡知道咱們這麼大一家子平時的出入多嚇人吶？現在你上嘴唇碰下嘴唇，這麼輕輕鬆鬆一開口就要加月例銀子，這顧府哪有那麼多錢養那麼多閑人！」

這麼多年來，李玉蘭帶著顧硯之一直住在這偏院兒，因為不得顧淵的喜歡，所以府中也無人把她當成正室夫人看待。哪怕是顧硯之位居丞相，但誰都清楚皇帝同丞相的關係可謂是劍拔弩張，皇帝不重視他，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小人自然也不會多尊重他。加上顧硯之本人又是個兩袖清風的主兒，性子清高孤傲，向來不稀罕同他們爭搶什麼。

要知道這世道一向都是欺軟怕硬，沒人會覺得你是脾氣好不計較，他們只會覺得你是個軟柿子好欺負。

但今非昔比，顧言自認為他從來都不是什麼大善人。

「喲，如今七月里天氣如此炎熱，二姨娘可要當心身子，仔細氣大傷身，回頭口歪眼斜可就不好看了。」

看見顧硯之回來，李玉蘭匆匆抬手用寬袖拭去了臉上未幹的淚痕，上前拉過顧硯之的手滿眼心疼的看向他。這麼多年來因為她沒本事，連累兒子跟她吃了不少的苦，她一直心有愧疚。看著顧硯之額頭上還帶著一層薄薄的汗，抬手輕輕幫他擦了擦

「硯之，頭還疼嗎？回房休息一會兒吧。」

李玉蘭雙眸尚且泛著紅，眼眶的皮肉也有些發腫，明顯就是剛剛哭過的。雖然顧言怒其不爭，可是一想到她是顧硯之的娘親，就完全氣不起來了。她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實際上已經換成了另一個人的靈魂，在這一點顧言始終覺得虧欠她。

「娘，我沒事了。方才你們在說什麼？」

聞言李玉蘭偏過了頭沒有開口，她哪有臉面跟自己兒子說自己是如何被一個妾室指著鼻子羞辱的。與此同時一側的柳秋菊站了起來，顧言瞧著她那張塗滿胭脂水粉的老臉就覺得噁心，特別是身後那兩個丫頭都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實在噁心。

「大少爺位居丞相，理應為我顧家爭光才是。可如今卻不僅沒長什麼臉面，還讓我顧家顏面掃地。說起來，還是姐姐會教導兒子，教出了這麼一個好兒子。」

「哦？」

顧言冷笑一聲

「那二姨娘倒是說說看，我是如何叫你這般蒙羞的？」

平日里逆來順受的母子今兒要鳴不平了？柳氏不屑的冷笑一聲，顧硯之不過就是個不被皇帝待見的丞相罷了，天下任誰不知道，皇帝如果不是忌憚那幾個老頭子以及天下人議論，早就將他革職了。而她的兄弟和侄子都在朝為官，她的侄女更是皇帝的寵妃，她怎麼會忌憚一個不被待見的丞相。

「妾身不過是一介女流之輩，朝政之事不敢妄加評論。不過我也知曉無論是哪朝的丞相，大少爺這般連府邸都叫人收回去的也是頭一份兒了。」

「二姨娘原來這般為顧家臉面著想啊。如今南下災情不定，前方戰事吃緊，萬歲下令禁止鋪張浪費，一切從簡。不知二姨娘可知啊？」

見顧硯之非但沒有像以前一般離開，反而是反問她，柳氏心裡也跟著一緊，硬著頭皮冷哼道

「知又如何？我顧家又沒有大操大辦什麼宴席！」

「二姨娘這一身兒當真是華貴無比，這金簪步搖，這蜀錦羅緞，當真價值不菲。恐怕這些個造價，也堪比後宮嬪妃了吧？既然這般為顧家著想，如何還敢這樣招搖過市？莫不是二姨娘認為叫人背後戳了脊樑骨，就不算丟臉了？」

「你！」

柳氏怒目圓睜正想理論，接著便見顧硯之直接一巴掌甩在了她臉上。這一巴掌不僅將柳氏打的愣住了，連一邊兒的奴才們和那李玉蘭都沒有反應過來。

要知道柳氏在這顧家橫行霸道多年，何時被人在眾目睽睽下這樣羞辱過？登時一張臉漲的通紅，雙眸憤恨的怒睜嗓音尖銳的罵道

「你竟敢打我！」

相比之下，顧言就顯得冷靜得多。雖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但是他認為對付這種老娘們不需要講任何道理。

「打你又如何？本相乃當朝一品丞相，而你連個誥命夫人都不是，竟敢口出狂言！身為妾室竟敢欺辱主母，此為不敬。身為臣婦竟敢揣度聖心，此為不忠。一無封號二無特權，竟敢妄議朝廷命官，如此不忠不敬之徒，打你都是輕的！」

「好啊，反了，李玉蘭，反了你了！」

見說不過顧言，柳氏便怒氣沖沖的奔著那李玉蘭而去，只是剛走了兩步便被顧言一把抓住了手腕推倒在地。

「你算什麼東西，你也配在本相面前放肆？還不滾！」

今兒顧硯之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變得這樣伶牙俐齒，柳氏見爭不過他，便只得憤恨離去。只不過今兒丟了那麼大的臉，她哪裡能忍得下這口氣，回去坐在鏡子前看著紅腫的面龐，柳氏咬著後槽牙氣惱無比。顧硯之，走著瞧！

「拿紙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