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至，齊國再次侵犯陳國邊境，李懷玉愁眉不展，上朝時，憂心忡忡問：「齊國屢屢犯我陳國邊境，弄得邊境百姓民不聊生，怨聲載道，有哪位愛卿願意領兵出征？」

段月容道：「起奏陛下，臣願出征邊境，擊退齊國蠻夷！」

李懷玉是相信他的實力的，便道：「准奏！」

段月容領著五十萬兵馬，浩浩蕩蕩前往邊境。

陳國邊境之寒冷更甚洛陽，滿天的鵝毛大雪紛紛揚落下，覆蓋了整個世界。

段月容仗著自己輕功好，又擅長隱匿之術，偷偷潛入齊國存放糧草的地方，一把火將齊國本就不多的糧草少了個一幹二凈。

沒了糧草，齊國！軍心大亂，不多時便敗下陣來。

陳國打敗齊國，李懷玉龍顏大悅，即刻下令，命軍隊速速回朝。

段月容借口有些瑣事尚未處理，返回邊境，追上了狼狽撤退的齊國！軍隊，一路尾隨到了齊國皇宮。

齊國皇帝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人並不意外，問：「閣下便是天機閣派來的人？」

「正是，」段月容冷然道，「屆時我會取陳國皇帝而代之，你與晉國只管攻城便是！」

說完便消失不見。

那邊皇太後一直密切關注著段月容的動作，上一次斷魂散居然沒能毒死段月容，皇太後便一直謀劃著另覓他法，勢要除掉段月容。

得知他與軍隊分開，覺得時機已到，趁著李懷玉不曾察覺，用他的令牌調動了二十名暗衛去刺殺段月容。

段月容被截在祁連山，他的功夫是頂尖的，但暗衛的功夫也不比他差，人數更是佔盡了便宜。

他們一人手持一把長劍，段月容卻是赤手空拳，在戰場上又受了傷，不多時身上便掛了彩，體力也漸漸耗盡。

一個暗衛瞅准機會，將劍刺入段月容腹中，又飛起一腳狠狠踹在段月容胸口，將他踢落懸崖。

段月容的運氣還算不錯，崖底是一個湖泊，途中又有不少樹枝做緩衝，除了腹部那一劍倒是沒受太嚴重的傷。

筋疲力盡地從湖裡游到岸邊，段月容躺在軟綿綿的草叢上，睜著雙眼看著天上的太陽。

暗沉沉的烏雲很快遮住了刺目的太陽，蠶豆大小的雨點噼里啪啦落下，落到他的眼睛裡、傷口裡。

段月容卻彷彿察覺不到疼痛。

如同是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良久，露出個嘲諷的笑。

說什麼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要好好補償他，結果轉頭就派了一群殺手來刺殺自己！

狗屁的兄弟情深！全他娘騙人的！

段月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崖底一步步爬上來的，當他回到洛陽的時候，整個人如同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雙眼通紅，滿是血污。

回到洛陽的第一件事，他隨意尋了一個借口，請李懷玉到安親王府上對飲幾杯。

李懷玉看到段月容時眼睛明亮如星辰，透著喜色，段月容心中冷笑連連，果然是皇帝，心機就是比一般人深沉。

前腳派人刺殺他後腳看見他活著回來，居然一點也不驚訝。

段月容有意灌醉他，選的酒都是酒勁極大的，李懷玉很快就喝了個爛醉如泥。

再次醒來是在一間昏暗的密室里，段月容穿著龍袍帶著旒冕冠站在他面前。

「懷瑜你……」

李懷玉掙扎著要起身，卻帶出一陣清脆的鎖鏈輕響，一看，自己四肢被鐵鏈捆著，綁在床上。

「哥哥覺得這衣服我穿著怎麼樣？好不好看？」

段月容露出孩子一樣興奮的表情，問。

「懷瑜……你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段月容陡然變了臉色，「當日在祁連山，你想讓那二十個暗衛做什麼？！」

「祁連山？」李懷玉驚叫出聲，「什麼祁連山？！什麼暗衛？！你在說什麼？」

段月容冷笑，「你少裝傻，除了你誰能調動那些暗衛！」

李懷玉頓時明白了八！九分，沉默良久，道：「懷瑜，這皇位你想要你拿去便是，反正我們李家欠你的太多，你想怎樣都是理所應當的……」

「你們李家？」

段月容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捂著肚子笑出聲來，眼淚順著眼角滑了下來，「對，你們李家！」

也不等李懷玉再說什麼，拂袖而去。

如同是發泄一樣，段月容拼了命的以各種理由將大臣處死，死法極其慘烈。

種種早已廢除的酷刑重見天日。

滿朝上下人心惶惶，就連皇太後也察覺到自己兒子的不正常，親自到了盤龍殿去看他。

「懷玉，你到底在做什麼糊塗事！」

面對皇太後怒氣沖沖的質問，段月容依舊一副閑適的模樣，道：「我在試試這些刑罰好不好玩啊。」

「你不是懷玉，」兩人的相貌無甚差別，聲音卻是不一樣的，「懷玉呢？你把我的懷玉弄哪去了？」

「你說李璟？」段月容輕笑，「他死了。你想知道他怎麼死的嗎？我告訴你——」

「母後放心，他現在，好著呢！」

他語氣陰沉，如同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兒臣對他好吧？」

「你個畜生！」皇太後臉色蒼白，不知道是氣得還是嚇得，「他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哥哥，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你怎麼能下這麼狠的手？！！！」

段月容冷笑：「他在我大婚那天給我喝摻了斷魂散的毒酒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他派人在祁連山殺我的時候，有想過我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嗎？！」

皇太後捶胸頓足：「毒酒是我給他的，也是我讓人殺的你，你有什麼沖我來就是！」

段月容看著皇太後淚眼婆娑，眼神輕蔑，「晚了，他已經死了，很快陳國也要被齊國和晉國攻克了……」

在與齊國對陣之時，他曾經偷偷潛入齊軍軍營，與齊國達成交易，齊國退兵，他殺了李懷玉取而代之，將忠臣良將盡數斬殺，屆時齊國與晉國只管攻城略地便是。

齊國與晉國的速度很快，一個南下，一個北上。幾個月就攻入洛陽，段月容趁著敵軍還未攻進皇宮，將李懷玉放了，由天機閣的人悄悄帶出皇宮。

……

萬俟靈飲了一口茶道：「人人都說月容哥哥死了，以陳國最後一日君主鴻昌皇帝的身份死去了。」

「但是，」她頓了頓，「其實他還活著，本來月容哥哥是想要赴死的，他給齊國國君的條件之一就是殺了他，最後還是明儀哥哥救了他，將他送到了回春谷，但是……」

萬俟靈嘆了一口氣，「但是月容哥哥傷得太嚴重，而且全然沒有一絲求生欲，至今仍是昏迷不醒，至少我上一次去回春谷看望他的時候，他還是昏迷著的。聽祈安說，以月容哥哥這情況，估摸著醒了也會失了心智，如同稚子。」

如同一個精緻漂亮的瓷娃娃，華美卻沒有靈魂。

「多謝！」李懷玉道了謝，匆匆忙忙往回春谷趕去。

回春谷的杏花依舊開得夭夭灼灼，如同滿樹白雪，杏花樹下，段月容眉眼如畫，一如當年。

只是看向他的眼神清澈幹凈，如同剛出生的嬰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