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什麼時候？」

「爺爺，你這記性，你不是在前幾天讓我親自把東西送過去了嗎？」邊青時笑著。

「是這樣嗎，呵呵，爺爺年紀大了，怕是記不清了。」邊林多半是懂了邊青時笑容里的意思。

這小子，竟然借我的名聲給丫頭送禮物，看來這樁好事離實現也不遠了。

安歟心下瞭然，卻不多言語，只道：「爺爺，你送我的禮物我很喜歡，謝謝。」

「好，好，那丫頭你陪爺爺下幾盤棋吧，就，就用你送我的這副棋盤。」

「好。」

「丫頭，你可不要讓著我，拿出你真正的實力來。」

邊林是知道的，知道她的厲害。

三局一勝，邊老爺子發出哀叫：「唉，丫頭，我還以為這幾天我的棋藝有進步呢，結果，還是下不過你啊。」

「爺爺很厲害。」每一步，都是安歟深思熟慮才下下去的。

「比不過你啊。」

「丫頭，爺爺問你吶，你這一門好棋藝是和誰學的呀？還是… 」自己練的。

邊林感覺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是在懸崖邊上瘋狂試探，好似一不小心，就會從懸崖絕壁上掉下去。

「爺爺，這局我輸了。」安歟放下了手中的所有棋，站起身，「爺爺，我要回去了。」

沒有回答，丫頭不想說。

「啊，在我這吃了午飯再走也不遲啊。」邊林趕緊說著，「爺爺這裡的菜好吃的很吶。」

「不吃了，我一會兒還有事情，先走了。」

「那讓青時帶帶你啊？」邊林忙接嘴道，「等等要下雨的，青時，你去送送她。」

「不用了。」傻丫頭倔的很吶。

邊青時剛要動身，就被狠狠拒絕了。

整個人陷在沙發里，面對來自自家爺爺狠厲的眼神，擺出一副無奈的模樣。

獨自站在馬路上，安歟打了車，是去警局的車。

周秋雨已經瘋了，後續也已經浪不起什麼花火了。

坐在車裡，眼看這走馬燈似的光景，無論多久，還是會感到唏噓。

這個世界吶，真無聊。

拉開警局的大門，在眾多警察的目光洗禮中，她走了過去，走近張槐。

一張漂亮臉蛋，依舊不悲不喜。

張槐記得她，上次打架打來了警察局，還是和邊爺一起合作過的人，於是很尊敬的開了口：「安小姐有什麼事情嗎？」

「我來自首。」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生生在張槐心裡落了一塊兒巨石。

死死壓住了，好不容易喘上了氣。

「自首？自首什麼？」張槐不敢確定的問。

前些日子不還是我們的正義好夥伴嗎？

「我殺了人。」

少女，你這可真是，攤上大事了啊。

張槐手撐著桌面，站起了身，一張胖臉上寫滿了嚴肅，義正言辭，問道：「真的假的？」

不會吧，不會吧，張槐在心底直呼。

「真的，五年前。」

「走，去審訓室說。」去之前，張槐還隨手拉過一個警察，在他耳畔小聲說道，「這件事情，去告訴邊爺。」

他應該感興趣的。

「好。」

「動作快點。」催促著，轉眼看，安歟已經在審訊室里安然入座。

翹著二郎腿，還是那副大爺模樣，板著的臉上依仍然刻著屬於自己的驕傲。

「名字。」對面陌生的警察記著筆記。

「安歟。」

「年齡。」

「20。」

「哪裡人。」

「本地人。」

「什麼時候，在哪裡殺的人？」警察眼神冷冰冰的，望著眼前同樣冰冷的深潭。

安歟閉上了眼，漆黑的腦海里，漸漸浮現出了當年的場景：「五年前，西面荒鄰山上林子里。」

「把你殺人的經歷完完整整的說出來。」

閉上眼睛，一樁樁一件件的噁心事彷彿歷歷在目，揮之不去。

安歟睜眼低低望著桌腳，淺淺開了口。

「十歲，十歲時，奶奶走了，我被拐了，在一個我不認識的地方，那裡是一片森林，帶著濃濃的血腥氣，醒來的時候，有個人告訴我，只要我在這一百個人當中脫穎而出，我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當時的我什麼都不懂，只想要讓奶奶復活，我以為他們可以做到，後來，自相殘殺，場面十分混亂…」

「大家都死了，而我，活到了現在，用石頭磨成的利刃與這雙染盡鮮血的手。」

「等我出來後，我才知道，原來他是個大騙子，是個綁架犯，可是我無法反抗，因為我的弱小。」

安歟笑了，笑的薄涼致極：「六年後，那個綁架我，慫恿我的人，他也死了，死的時候非常慘烈，因為是我用小刀一刀刀的把他活活剮死的……」

「轟隆隆——」只道是天公不作美，一道雷劈響了天際。

警察聽的何等震撼，記口錄的手不停的在顫抖。

「我說完了，警察叔叔，都記下了嗎？」

「哦哦哦，都，都記下了。」

而筆錄室外，張槐聽著電腦傳來的安歟的聲音，只覺的腦子嗡的一下，不知道自己在聽點什麼了。

一拳頭砸在桌面，張槐吼道：「都，都去給我查一下，五年前荒鄰山上的林子里發生過什麼案件！」

「是！」大家也不是聾子，都依稀是聽到了。

伴隨一聲吼，落下的是傾盆般的大雨，稀稀疏疏的洗刷著灰黑水泥地面。

「都給我查仔細了，這可不是什麼小案子！」

在大雨中，警察局的門被踹開了，一聲怒吼，明顯透露著來人的焦急：「胖子，我的人呢！？」

來人極快，幾乎是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明明撐著傘，卻還是淋濕了一大半身子。

「邊爺，您，您別著急，人，人還好好的，在筆錄室呢。」胖子實在是被嚇住了，這樣的邊爺還是第一次見，好可怕。

「等等再找你算帳。」

邊青時脫下外套，簡單理了理帶著水珠的頭髮，用眼神給了張槐一個冷刀子，後快速衝進了筆錄室，破門而入。

「安歟，你跟我出來。」邊青時沒有耐心等她拒絕，直接把她從筆錄室里拽了出來。

拖到筆錄室外的牆上，直直撞了上去，兩隻手扣在牆上，拘住了這個不聽話的女人，眉間儘是急切與怒氣。

臉湊得極近，雙目相對，一時心軟，邊青時只得無奈道：「安歟，你到底在幹什麼啊？」

「看不出來嗎，我來自首啊。」安歟嘴角掠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我殺了人，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