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還是該叫你大郡主，璉安殿下呢？」白梓璐眼波流轉，尾音勾悄，似是在與小姐妹嘮家常般。

話音剛落，花宇淵喉頭涌動，而後竟是恬淡一笑，開口道：

「玉蝶愚昧，不知客官何意……」

「你當真不知？」

言畢，白梓璐嗤笑一聲。趁花宇淵不注意，將其一把拉進房內。對手也是反應神速，手中摺扇一翻，扇骨如凌厲刀鋒，以鷹啄般的高速向白梓璐的脖頸處探來！

然而，預想中血液噴濺的畫面卻並沒有出現。

「金丹中期，不對……」

玥梧緩緩將伸出的手放下，眸中藍紫交疊，意外瑰麗。她似自言自語，也似在與人對話。那雙微微上挑的眸子陡然間變得銳利，與白梓璐所熟悉的純良（？）模樣可謂是大相徑庭。

「是碎了丹的，金丹中期。」

還處在被砍陰影中的白梓璐：「啥！？碎了蛋！」言畢，那眼睛不由向花宇淵兩腿之間瞧去，卻被其殺人的目光給生生逼退。

「是金丹碎了，不是蛋碎了，你這白痴！」

被控制住身形動彈不得的花宇淵極為煩躁，這時候要什麼素質，連人都快沒了！

玥梧優雅地站了起來，白梓璐忙狗腿地，像攙後宮娘娘一樣，攙住玥梧的一隻手。

眉頭一挑，玥梧略帶些疑惑地看向白梓璐，卻見其神色興奮，目視花宇淵，完全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罷了，隨她去吧。

玥梧繞到花宇淵的背後，似是發現了什麼，兩指併攏那麼一比劃，屋子裡便充斥著瓷器破碎的喀啦喀啦的聲響。

只見花宇淵的臉似被打碎的花瓶一般，道道猙獰的裂痕布滿那細膩光潔的皮膚。

「你做了什麼！神尊，您不能這樣！為什麼，為什麼啊啊啊啊！」

刺耳，不，難聽至極的嘶喊自花宇淵的喉中涌了出來，化神期的靈力施壓絕非她一個碎了金丹的修士能敵的。

她不能動彈，腿腳發軟，幾番掙扎還是跪在了地上。那些麵皮碎片已經開始脫落，掉在地上，還會發出幾聲脆響。

她如著了魔一般，口中含糊念叨著「不要，不可以這樣的……」，一邊用手去撲那些碎片，直把雙手劃的鮮血淋漓。

「哈哈，憑什麼，憑什麼你璉英就能美人權力雙手在握！？而我為宇淵碎丹，為凰麟城斷腿，卻落得如此凄慘地步！天道不公，天道不公！」

聽至此，白梓璐本想打斷女人瘋瘋癲癲的話語。誰知，那埋入髮絲的臉突然顯露了出來——

漲紫到發黑的疤痕貫穿了那張五官深邃美艷的臉，下巴周圍爬滿了猙獰糾集的瘢青。她昂著頭，先是用手指試探著觸了觸自己的皮膚，緊接著又痛呼著，用雙手捂住那張不能稱之為臉的器官，渾身顫抖，淚水混著血絲沾染了米白色的衣領。

「為什麼……為什麼！大人騙我，千面大人騙我！」

璉安再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頹然跪坐在地。

一直旁觀的白梓璐卻突然開口道：

「你與那千面蟾蜍畫押，祭金丹作換魂禁忌之事時，就該想到會有今天。」

這五天，白梓璐在幫凰麟城城主收拾爛攤子只是順手之事。那日那蛤。蟆精封印破除得突然，再加上之後出現的熟悉背影，皆令白梓璐警惕心大振。她一面裝作萬事大吉的樣子，另一面卻與玥梧取經，又連夜透過通靈陣法，與掌門取得了聯繫。靈桐派典籍眾多，很容易就查到了那蛤。蟆精底細。

千面蟾蜍，沒別的愛好，就是愛臉。

它與人作交易，不要財寶也不要性命，就要人的一張臉皮。

當然，也有人會獻上自己的臉，請求千面蟾蜍為自己換上另一張臉。

比如璉安。

「璉安……」白梓璐開口，默默向癱坐中央的璉安走過去。

「璉英為何而死？花宇淵身在何處？這幾百年，偷天換日，請你……」

白梓璐掐起璉安的下巴，強迫其與自己對視：

「細細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