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人魚完全聽不懂我的話，又或者聽懂了但不想執行，只是不斷用尖利的牙齒啃咬厚厚的玻璃地板，發出「嘎吱嘎吱」令人心悸的聲音，我後退幾步貼近牆邊，張開手臂摸索潮濕的牆壁，在慌亂中「啪」的按到了燈的開關，房間里霎時間變得敞亮起來。

燈光大亮，人魚發出尖細的接近「吱吱」的叫聲，「啪」地從斷裂口掉回水中，擺動魚尾向著黑暗的水底遊走了。

我長長地輸了一口氣，脫下濕透的上衣擰幹，再甩了甩，雖然底下是極深的水坑，但這裡的溫度卻意外的高，甚至讓我有些燥熱，也許我的衣服很快就能幹了，為了避免感冒，我只好光著膀子在房間走來走去。

底下的水順著牆面浸上來，所以出奇的潮濕，當我靠近時，我看見灰白的牆面有一些淺淺的痕跡，呈現出矩形，大概這裡曾經掛過掛畫一類的東西。

我的鞋也脫下來了，光著腳踩到散落在地板的紙張，低下頭撿起來對著光線一照，發現紙的頁眉印著一個半圓形圖案，正中間有個接近蛇形的符號，我打量幾分鐘，總覺得圖案很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思考幾分鐘後，猛地反應過來，連忙將背包打開，從裡面找出之前在醫生辦公室翻出的阿爾茲研究資料，雖然被水濾過一遍，但仍然能看清這上面有一個同樣的圖案。

也許德迪夫里的研究資料都印著這個東西，方便和其他文件進行區分，因為時間久遠，加上放在這麼潮濕的環境，從地板上撿到的紙張上的字跡有些模糊不清，我借著燈光仔細辨認，才讀明白內容。

但出乎我的意料，這似乎並不是什麼資料，而是一個人的日記，又或者研究心得，大多數都是平常生活的瑣事，只有最後一句話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些噁心的傢伙們都是他。」

那些噁心的傢伙們？指什麼，那條人魚嗎？還有地下實驗室里的多手怪？

日記的主人叫勞森，但這裡只有日記的其中一頁，我想勞森的日記本應該就在這附近，如果我能找到它，說不定會對讓我從這裡出去有幫助。

好在我的背包足夠厚，並沒有太多水浸進去，我將那一頁紙也收進去，聽到後面發出極為響亮的「啪嗒」聲。

我被嚇了一跳，轉過頭，離我只有兩米遠的地面落著濕漉漉的黑色布包，我認出那是我放DV機的包，抬頭一看，之前那條已經遊走的人魚又回來了，正趴在池邊睜大眼睛盯著我，光線不太能照射到那裡，昏暗中他的雙眼亮閃閃的，像晚上時貓咪的瞳孔。

「你剛剛去幫我找這個了嗎？」我半信半疑地看著他，不太敢過去，害怕他趁我蹲下去拿DV機的時候襲擊我。

半人魚久久地看了我一陣，突然動了動身體，又從地板邊摔了回去，濺起不小的水花，游到我的下方，隔著一層透明的玻璃地板，用長長的指甲從底下抓撓。

我趕緊走過去將DV撿起來，檢查了一下，倒是可以用，這是最幸運的，多虧了那條人魚。

「謝謝你。」我蹲下來，用指節敲了敲地板，對著他喊道，不知道能不能聽見。

把衣服穿上後，我將DV打開，「嘎吱」一聲推開房間的另一扇門，向裡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