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霖笙四處看了看，知道這是師尊的珈藍幻境。幻境有益無弊，大多是用來消除心魔的。

「霖笙，驚語，我有一項任務交給你們。」

連華神尊青衣飄飄，踏劍而來。

「什麼任務？」

裴霖笙有些疑惑，他們的任務向來都是由大師兄發放的，由師尊親自安排任務還是頭一遭。

「我要你下山去一趟程家堡。」

連華神尊別有深意的看了裴霖笙和顧驚語之後這才開口說道。

「程家堡？師尊的意思是讓我下山？」

裴霖笙有些不可置信，他沒想到師尊這麼快就會讓他下山。

「怎麼，你那點小伎倆，騙騙你的師兄弟就好，還想連我也騙過？」

連華神尊看著裴霖笙，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只是眼神里隱隱還有些擔憂。

「我不知你在溯世書中看到了什麼，讓你會費盡心思的壓制修為躲避下山。」

連華神尊面露不忍，玉白的手指輕撫著裴霖笙的頭，心疼道：「可是，霖笙，你要知道，有些事你是躲不過去的。」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連華神尊最擔心的就是這幾個徒弟。

看著平日里眼神清冷的師尊眼神中流露出來疼惜與不舍，裴霖笙眼眶有些微紅。師尊對他們來說亦師亦友，更多的時候像一個溫柔的父親。

對從小就沒有父母的裴霖笙來說，連華神尊就跟他的親生父親一樣。

想到溯世書中，連華神尊最後決然的模樣，裴霖笙感到心裡有些一陣陣的抽疼。

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況師尊這麼溫和的人了。

他不知道師尊那時候究竟是什麼心情才刺出那一劍的。

「師尊，我知曉了。」

裴霖笙放軟了態度。他本打算放棄，可是他想到師尊說的話，覺得躲也不是個辦法。他早晚要下山，身上的仇他無論如何都要報。

早或晚他總是要下山的，既然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倒不如主動一點兒。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只是……師尊，若是程家堡，我一人下山就行了，顧師弟才剛剛入門，倒不如留他在第二峰修鍊？」

既然是師尊給的任務，定然不是什麼輕鬆就能解決的，裴霖笙擔心自己到時候保護不了顧驚語。

「程家堡一事並不簡單，驚語是程家堡堡主的兒子，若是他跟你一起去能少很多麻煩。」

連華神尊看著顧驚語，眼裡滿是深究。

他倒是收了這個徒弟，但是多多少少有些被脅迫的意思。

「驚語，你覺得怎麼樣？」

連華神尊看向顧驚語，美目里暗含威脅。

「驚語任憑師尊差遣。」

顧驚語自然看出來了連華神尊的警告，嘴角抽了抽，覺得這個師尊多少有些記仇。

裴霖笙張了張嘴，把要說的話又嚼碎咽了回去。顧驚語都這麼說了，他總不能一意孤行，大不了到時候多分些心神保護這個師弟。

「既然你們都沒有異議，那麼現在就啟程吧。」

連華神尊一錘定音，這下就算是兩個人想反悔也沒有機會了。

「這次去程家堡的還有其他宗門的幾個弟子，他比你們要早到些時日，到了那裡你可以先去找他們了解情況。」

交代完這些，連華神尊神情有些疲憊。他伸手一揮，將顧驚語和裴霖笙送出了珈藍幻境。

「記住，切不可操之過急，程家堡的事情不簡單。」

站在殿外的顧驚語和裴霖笙聽著連華神尊最後的交代，陷入了沉思。

「師兄，為何我剛剛覺得師尊有些疲憊？」

想了半天，顧驚語還是問出了心裡的疑慮。雖然他在玉青峰住過一段時間，但也都是傀儡照顧他，並沒有外面傳的連華神尊衣不解帶的照看他。

他連見連華神尊一面都覺得難，又怎會親自照顧他。

「我也不知道。」

裴霖笙看著手裡被送出了之前師尊塞給他的錦囊，呢喃出聲。

這錦囊他太熟悉了，溯世書中他就是帶著這個錦囊自爆而亡的。

看著一個兩個都這麼一副神色懨懨，疲憊不堪的模樣，顧驚語覺得這師徒倆確實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師兄，我們走吧。」

感受著威壓越來越重，顧驚語覺得再待下去，他可能就要七竅流血而亡了。

顧驚語的一句話將裴霖笙的思緒拉了回來，想到玉青峰的威壓，他立刻御劍帶著顧驚語離開了玉青峰。

「不好意思師弟，我剛剛忘了師尊的威壓，你感覺怎麼樣？」

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後，裴霖笙才出口問。

「也沒什麼，就是覺得師兄要是再晚出來一秒只怕小川峰就能擺席了。」

顧驚語毒舌且輕鬆的說。

「……」

裴霖笙不知道怎麼接話，只覺得顧驚語果然是人如其名，一語驚人。

「師弟可還有什麼要拿的東西嗎？如果沒有我們就直接下山了。」

「我沒什麼要拿的，東西都在我身上，我們直接走就行。」

裴霖笙點了點頭，一個俯衝，垂直落下。顧驚語還沒來得及做心理準備，他只覺得心臟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他下意識地緊緊抓著裴霖笙，兩個人挨得很近，他甚至都感受到了裴霖笙冰涼的頭髮時不時的劃過他的臉。

但是，他更擔心的時不時自己哪裡得罪了裴霖笙，讓他這麼想把自己置之死地而後快。

要不是知道裴霖笙御劍飛行本事一流，他都要以為這是什麼新型殺人方法。

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終於到了地上。

踩在地上，顧驚語覺得整個人都有了安全感，就是腳步有些虛浮，眼有些暈。

裴霖笙見了，趕忙上前攙扶。

「師弟，你怎麼了？」

顧驚語覺得耳邊有什麼東西在嘰嘰喳喳的亂叫，就連裴霖笙的聲音都聽得有些不真切。

他晃了晃腦袋，深吸了幾口氣，運轉體內的靈息，這才緩過來。

「沒什麼，只是慶幸自己平安落地。師兄們往日都是這麼下山的？」

想起剛剛的感覺，顧驚語覺得自己又有些想暈。他從來沒見過這麼野的下山方式，其他宗門好歹都是慢慢繞著山峰下山的。

他頭一次遇見直接頭往下栽，九十度下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