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查查他的眼睛。」

強忍著換一個心腹的衝動，沐華冷靜下來，很快找到了結症所在：

「往往神秘最誘人，本宮之所以每每被他牽動心神，也應該是他遮著眼睛的緣故。」

腦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現出黑紗下透出的細碎銀色，沐華更加堅定了自己的觀點：

「去查查異眸，特別是銀眸，看看它們都有什麼功效。」

話雖如此說，可沐華心裡早已認定了是言傾棠眼睛的問題，不然他為什麼要一直帶著黑紗遮著眼睛？

反正沐華是半點也不相信原因真如他所說那樣，容貌丑如夜叉。

肯定是因為自己三番五次的與他距離近了，連他的銀眸都看到了，所以才被他蠱惑，以至於總是想到他。

嗯，一定就是這樣。

——

相比於沐華的糾結，言傾棠就踏實多了，與洛自秋一同品完了茶，獨自離開醉洛川。

婉拒了洛自秋準備的車馬，言傾棠想著自己來到祁國就一直忙活四國祭，還沒抽出空來好好逛逛這祁國國都，眼下正好有了機會。

醉洛川位於城內最繁華的一條街道上，出了大門，道路兩側是琳琅滿目的商鋪小攤，衣著或光鮮亮麗或普通素凈的百姓穿梭其中絡繹不絕，伴著商販們的吆喝聲，人間煙火氣展露眼前。

言傾棠買了幅糖畫拿在手裡，一邊吃一邊逛街，好不自在。

當初在師門時，他和師兄們也曾趁著師父外出，偷偷溜到山下去逛街，不過山下的集市可比祁國的差遠了，光看大小就高下立判。

一個眼戴黑紗的清冷少年並沒有在集市中引起太大的轟動。雖說有不少人對他的容貌感興趣，可更多的還是被驚艷一下後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畢竟這裡不同於四國祭，四國祭上的人可以花費一個上午的時間去看一場和自己毫不相幹的比試，而集市上的人爭分奪秒都在努力，貧困的人乞求生存，富有的人祈求財富。

除了琴詩書畫煙酒花，柴米油鹽醬醋茶才是真正的人生百態，喧囂人間。

言傾棠不時有父母帶著孩子路過的，小孩子童真的笑聲總能引得他側目去看，眸中也情不自禁地溢上些許笑意。

小孩子是多麼可愛的生物。

言傾棠在師門時閑得無聊，養過很多動物的幼崽。

小狗小貓小豬小兔子小青蛙小鴨子……若不是被師父發現，一個個都還了回去，言傾棠恐怕能養出一個動物園來。

所以，他對白白嫩嫩的小孩子更沒有抵抗力。

這一點，從被小孩子撞後第一時間查看小孩子有沒有受傷中就可見一斑。

撞到言傾棠腿上的是個看起來只有六七歲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像葡萄一樣水靈靈的，精緻小巧的五官格外可愛，頭髮被人編成了一股股的小辮，身上是一套形制奇怪的衣服，倒是好看的緊。

言傾棠感覺一下子被擊中了。

太可愛了。

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小女孩。

好想帶回師門養著。

小女孩像是感受到了言傾棠沒有惡意，趕忙手舞足蹈地向他求救，口中滴了嘟嚕一大串，直接把他聽懵了。

這是哪兒的語言？

完全聽不懂。

眼看著說了一大堆，言傾棠還是一臉迷茫，小女孩直接被急哭了，長長的睫毛委屈地眨著，淚珠像不要錢似得傾瀉而下。

心疼得言傾棠趕忙一邊兒輕聲哄著一邊兒替她擦眼淚，可還不等言傾棠把人哄好，不速之客就到了。

「哎呦我的孩子啊！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一個農婦裝扮的婦人哭著跑到小女孩面前，誇張地拍著大腿，「一轉眼你就不見了，差點兒嚇死娘親啊！快！快跟娘親回去！」

說著，農婦就要上來拉扯小女孩，卻被言傾棠一把攔下。

攥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觸碰小女孩，言傾棠眼中的溫柔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冷意：「你認識她？」

農婦忙不迭地點頭：「當然，這是我閨女！」

「如何證明？」

那農婦愣了下，旋即大聲哭嚎起來：「沒天理了啊！哪兒有問娘兒倆為啥是娘兒倆的呀！這年頭當娘的真是太苦了……」

農婦嗓門大，幾人又身處鬧市，不一會兒周圍便被看熱鬧的路人圍得水泄不通。

言傾棠放開她的手腕，轉身把糖畫遞給小女孩以作安撫，冷眼看著農婦撒潑。

眼看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一個農夫模樣的男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看都不看農婦一眼，直接朝著言傾棠賠笑臉：「這位公子，這孩子是小人的小閨女，一時貪玩才獨自跑了出來，還請公子把孩子還給我們吧。」

他比農婦聰明幾分，看出言傾棠不是普通人，不敢上前冒犯，只賠著笑臉討好。

言傾棠瞥了眼地上啜泣的農婦：「那她呢？」

農夫踢了腳農婦，嫌棄之意溢於言表：「她是小人敗家的婆姨，沒有禮數衝撞了公子，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別跟我們這些小人物計較啊！」

見到農夫，小女孩有幾分害怕的往言傾棠身後躲了躲，被他注意到了，不著痕跡地把人擋在身後。

「衝撞是小事，只是這孩子遇見我了，我就得好好管管。」言傾棠握了握小女孩扒在他腰間的小手，動作溫柔地簡直不像話，與嗓音是兩個極端，「你說你是這孩子的爹，那她叫什麼你總該知道吧？」

農婦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僵硬，農夫也有些心虛，信口胡謅道：「她叫招弟，這名還是小人求村裡的秀才取的呢！」

「哦，是嗎？」言傾棠像是沒察覺到兩人的不自在，繼續問道，「她幾歲了？」

「上個月剛過了七歲生日。」四下望瞭望，農夫明顯有點著急了，「公子快把孩子給我們吧，家中有急事，再晚了就來不及了！」

這般說著，長街一頭突然騷動起來，遠遠便聽到有不少人朝著這邊跑過來。

兩人變了臉色，幾乎下意識地就要把小女孩從言傾棠身後搶過來。

「你敢碰她一下，我讓你這輩子都再也動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