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動作很快，也很小心，幾分鐘後，瑞恩從那怪物背上蠕動的黑色皮膚里掉落下來，我趕緊架起他的雙臂，用力將他從危險的地方拖走，藏到後面走廊的轉角處，盡量遠離那個正在扒洞的東西。

瑞恩渾身沾滿了半透明的粘液，我拍拍他的臉頰：「夥計，快醒醒，如果你再不睜眼睛，咱們倆都要死在這兒了！」幾分鐘後，瑞恩才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瞳仁黑漆漆的，讓我那一瞬間產生了不寒而慄的感覺。

「你感覺怎麼樣？」我壓低聲音問，「我剛把你從那玩意兒身上扒下來，如果你身體上有不適的地方，馬上告訴我。」

他蠕動著嘴唇，從喉嚨里吐出一個字：「腿……」

我將耳朵湊過去，努力貼近他的唇邊，聽他說：「……腿很酸。」

聽到他的話，我震驚極了，瑞恩的腿之前不是沒有知覺嗎？現在竟然能感覺到酸脹，難道那個怪物身上的粘液有什麼治療的作用？

我立刻掰過他的大腿，在上面或輕或重的揉捏著，一邊問：「現在呢？」

瑞恩沉默了片刻，才道：「恩，好一些了。」

他的腿從遠處看是很修長的，沒什麼贅肉，我本以為他長期呆在那樣封閉的空間，雙腿會弱化而柔軟無力，沒想到手掌下的肌肉緊實堅硬，以至於我甚至會認為這是一個健康人的雙腿。

「我們是在實驗室走散的，」我輕聲和他交流著，「我被一個背上長滿了觸手的怪物帶到了他的母巢，逃出來後進入水下實驗間，被一條半人魚帶到這裡，你去了哪裡？為什麼也會到這個地方？」

瑞恩被我小心翼翼地從地上扶起來，他伸手緊抓住我的肩膀，嗓音略微嘶啞：「我想去找你，但走在半路聞到奇怪的味道，就暈了過去，醒來後你已經在我面前了。」

不過怎麼說，我和瑞恩都沒有受到傷害，這是極好不過的。

我架著瑞恩走了一段路，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一陣陣嗡鳴，就像火車駛過時的汽笛，可這裡怎麼可能有火車？我尋著聲音望過去，那聲音似乎是從緊閉的艙門裡傳出來的，我沒有那兒的鑰匙，沒辦法進去。

可是嗡鳴實在太難聽了，我忍不住騰出一隻手捂住耳朵，正在這時，旁邊的瑞恩突然停下來，慢慢地弓起身子，我迫不得已地放開他，想要詢問他出了什麼事，低頭便見他抓著自己的喉嚨。

瑞恩狠狠咳嗽了幾聲，忽然緊緊扣住我的手腕，再抬起頭時，瞳仁已經重新縮成了不久前我曾見過的，蛇一般的形狀。

「艾倫，」但這一次，他不如上次那麼毫無理智和瘋狂，只是緊緊盯著我，豎起的瞳孔里彷彿閃著微弱的亮光，「我餓了……」

他的話含糊不清，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聽錯，後背直冒冷汗，後退了一步：「你說什麼？」

瑞恩跟著我的腳步向前，因為腿還未完全好，跌跌撞撞無法穩住身形，就是這麼一晃便晃到我的身前，我以為他會跌倒，卻沒想到這一陣衝力讓我整具身體都跟著摔向地面，瑞恩壓在我的身上，張開鮮紅的嘴，埋頭咬在我擋在他面前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