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光芒之中，林若動了動胳膊，卻發現自己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

這邪氣今日的求生欲不強，不知為何會弄出這麼大的動靜，慢慢的，就引去了。

「這是怎麼回事？」林若覺得很是奇怪。

「這傢伙，怎會如此安分？」蒼余更是感到好奇。

思慮片刻，蒼余收回了對林若的禁錮，走到林若面前，將手放在了林若的胸口。

就在這時，那邪魔忽然分散了一絲霧氣出去，速度很快，林若和蒼余都沒有反應過來。

等他們發現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那霧氣融合進了師兄身體里，在林若和師兄之間，不斷的轉換著靈力。

「師兄！」於舒羽最先反應過來，她將手貼近霍然的胸口，企圖將那霧氣引到自己身上。

「舒羽，住手！」霍然卻極力阻止著她，封住了自己的全身血脈。

於舒羽驚慌失措:「師兄！你不要亂動！妖尊！我們現在怎麼辦？」

蒼余才剛剛反應過來:「這傢伙，竟然變狡猾了！」

林若這才覺得身體異樣，這邪氣正在抽取師兄身體里的靈力，對付他。

林若這才明白，半跪在地上，喘著粗氣:「這傢伙，知道自己再反抗下去一定會被我消磨殆盡，便一直在找機會對付我，他分出去的只是自己的假識，以往並不會傷害我也不會傷到別人，可是不知為何，今日卻像是活的一樣，看來師兄他，好像……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沒沒有說」

霍然也是一臉迷惑，他剛要開口說話，但是身體里的靈力流失的太快，轉眼之間，便昏了過去。

林若猛然吐了一口血。

「阿若。」蘇子玉剛剛才出現，他拉著林若，鎮定異常。

「蘇子玉，你來幹什麼！」林若推了他一把，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

「救你，還有師兄。」蘇子玉回答，再次湊到林若面前，頭抵著林若的前額。

在那一瞬間，林若眼前的景象變了，他們還身處於獸宗，只是此處已是遍地殘垣，陰雲密布的天空，妖邪之氣，肆意橫生。

不同的是，老怪物不見了，師姐也消失了。

林若看到了完好無損的師兄，在獸宗的最高點，與神明並肩。

「這裡是師兄的內心？」

林若有些意外，原來師兄曾經也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而且是天生的神明，所以才會令那股邪氣的分識變得強大起來。

林若想著，不由得看向身旁的人，只這一眼，讓他半晌說不出話。

在師兄的內心深處，蘇子玉的青絲變成了銀髮，膚白如玉，唇色不再顯得蒼白，透著自然的紅，他的神情坦然，儼然一副清玉的模樣。

林若等著雙眼，看著蘇子玉。

蘇子玉對著他輕笑:「阿若，我只不過找回了屬於我的神力和記憶，你為什麼一副從未見過我的樣子？」

林若不是從未見過，只是太久沒見過。

以至於當蘇子玉以這個樣子出現他面前的時候，讓他覺得十分親切，好像他們之間從未分離。

林若有一大堆的話想要說，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蘇子玉看著他，只輕輕扔下了一句話:「別擔心，有為師在。」

此時，那邪氣還在空中四處竄動，空中眾神與之對抗也是耗費了許多的精力，所幸，最終善意戰勝了這邪欲，並將這邪欲封印在了一座靈山上。

戰爭不在了，但戰爭留下的傷痛卻還存在著，觸目驚心。

場景忽然又變了。

林若順著蘇子玉的指引，看到了在獸宗大殿內的師兄，還有半神之軀的穆懷升。

蘇子玉走上前，站在二人面前，告訴林若:「千百年前，師兄還是我們萬獸宗的宗主，當時的他已是神明之軀，但是因為這次災劫，他不得已將自己的神明之力奉獻了出去，用來修補損壞的獸宗防護。」

林若聞言，不禁感嘆:「原來慕宗主什麼都知道。」

蘇子玉點了點頭:「在當時，我師父還不是萬獸宗的宗主，是師兄將這宗主的位置傳給了他，師兄失去作為神的所有靈力和記憶之後，便一直被師父保護著。」

林若有些自責:「但是因為我，師兄現在又遭遇了和當年一樣的劫難。」

蘇子玉看著林若的一雙眸:「阿若，我說過這不是你的錯，況且我不是說過嗎，師兄和你，我都能救。。」

林若沒有回應。

蘇子玉這時抬起手，一道金光在他掌心中升起，四周的景象再次變換，變作了黑暗。

在黑暗的盡頭，霍然的身軀正懸浮於空中。

「阿玉，這是什麼？」

「這是師父的人識，他希望我可以帶給師兄，當年獸宗遭劫，師父一直覺得虧欠師兄，現在，他想全部還清。」

「可是這樣一來，慕宗主身體不就是只剩下半神之丹了嗎，沒有了人識，他對於外界的感知便不存在了，如何成神？」

「為了救師兄，師父不得不這麼做，那邪念為了對付你，一直在消耗師兄的靈力和靈識，我們就算將這邪念驅散了，師兄也不會醒過來，只有師父的人識可以彌補。」

蘇子玉說完，輕輕一揮手，那金光就投進了師兄的身軀之中，一時間，這黑暗中光芒四起，地面開始顫動。

林若有些站不穩，下意識抱住了蘇子玉。

蘇子玉沒有推拒，反而深陷其中:「阿若，你知道嗎，其實我一點不後悔當初的決定，你把該還的都已經還給我了，所以你不再自責了，好不好？」

震動之中，林若感覺到自己身體的邪氣在不斷流逝，就像被一股力量強行抽走了一樣，他很快意識到是蘇子玉在作亂。

林若不禁警告他:「蘇子玉，我早就已經不自責了，所以你最好不要幹傻事！」

蘇子玉卻還不以為然:「我沒有幹傻事，我只是覺得，做人是一件很開心的事，哪怕是用我所有的神力來換。」

林若終於將他一把推開:「就算是換，也是用我來換。」

被推開的蘇子玉一下子回到了現實。

師兄也隨之醒了過來。

只有林若倒下了。

蒼余接住了他。

林若的神識融入進了這黑暗，他要用自己所有的靈識與這邪念同歸於盡。

一片黑暗之中，蘇子玉看到了那邪念原本的樣子，那是另一個他，在那座神山上，和蘇子玉過著尋常人的日子。

——

「林若，你醒了嗎？」

天光大亮的時候，林若忽然睜開了眼睛。

林若以為自己就這樣結束了，可他沒想到自己卻醒了過來，還安安穩穩的躺在獸宗的大床上。

「阿若，你終於醒了，你若是再不醒，我就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蘇子玉就跪坐在他的床旁邊，披散著一頭銀髮。

「阿玉，我還活著？」林若問著，還一副睡不醒的樣子，。

「你當然還活著，雖然你最後想和那慾念同歸於盡，但為師還是在最後一刻護住了你的人識，讓你活了下來。」蘇子玉回答。

林若聞言，試著催動了一下念力，就像蘇子玉說的那樣，他果然什麼都不會了:「阿玉，我現在已經沒有半神丹了，之後也不能保護你了，你不會不要我吧？」

蘇子玉回答的幹脆:「你這麼沒用，我的確不想要你了。」

聽到這話，林若忽然坐直了身子:「蘇子玉，你這話是認真的？」

蘇子玉模樣淡然，沒有絲毫的懼怕:「當然了，你現在這麼可憐，我怎麼忍心騙你。」

林若一把將他拉近了懷裡:「蘇子玉，你的嘴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毒了？」

「跟你學的。」蘇子玉說著，主動向他湊近了一些，「誰叫你趁我失憶的時候，就對我動手動腳，騙得我喜歡你，我現在不過是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清玉，你後悔了？」

「我是後悔了。」

「……」

「我後悔為什麼沒早一點想起來，這樣就不會被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調戲了，蒼余說的沒錯，你確實膽子大的很，連為師都敢……」

蘇子玉話說一半，林若便吻住了他的唇。

蘇子玉沒有躲開，反而伸手勾住了林若的脖子，著實享受，

一吻到底，林若感覺到了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彷彿身體里被吸取了兩倍的氣。

「蘇子玉，我怎麼感覺自己有些不對勁，這是怎麼回事？」

「阿若，我忘了告訴你，雖然我將你救了回來，但是你根骨以筍，已經不能再修鍊了，為了保住你的人身，我就將你我的性命連接在了一起，只要我活著，你就要一直陪著我。」

「阿玉？」

「阿若，我這麼做，你不會怪我吧？」

「阿玉，我不怪你，但是我怎麼覺得你現在也很不對勁？」

「我哪裡不對，我明明對你這麼好，你是不是因為我頭髮白了，就開始嫌棄我了？」

「……」

不知為何，林若覺得蘇子玉對他的愛中，夾雜著濃烈的佔有欲。

林若這時將蘇子玉從床上拉了起來。

蒼余的聲音忽然在房中響起:「小白眼狼，你能這麼想，還不算反應太遲鈍。」

林若有些擔心:「老怪物，這是怎麼回事，阿玉怎麼會變成這樣？」

蒼余雙臂環抱，很是無奈:「放心吧，阿玉他沒事，他只是對你太在乎了。」

——

那日，林若昏倒之後，那邪氣的自主意識就隨著林若的神識消失不見了。

可是在林若的人識之中，還殘留著一絲難以消除的慾念，這慾念便隨著二者的締結深深紮根在了蘇子玉的內心之中。

重新恢復成神明的蘇子玉，非但沒有矜持，還越發的放縱了。

林若得知這個結果，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阿玉，你可不可以先放下手？」

「阿若，你想要我放手嗎？」

「阿玉，我想要去茅廁，你也要跟我一起去嗎？」

「好啊，你哪裡我沒見過。」

「蘇子玉！老怪物還在，你少說點胡話！」

蒼余看不下去了，很快從這間屋子裡消失了。

房門之外，一場大雨剛剛消散。

照著那清澈的水坑，蒼余看到了自己滿頭的銀絲之中，竟然生出了一縷黑髮。

還映照出了已是神明之身的慕宗主。

在拋開這對人間所有的虧欠之後，穆宗主感覺自己的內心彷彿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寧靜，竟意外突破了修行的最後的境界，重塑身軀，成了神明，

但是到了這一步，他已了無牽掛。

「老頭，你來偷聽牆角了？」

「尊神，您忘了，我年紀大了，耳朵不好，聽不清。」

蒼餘一臉冷漠，獸宗無論是人還是神，都這麼奇怪。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