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陸清陽的手腳無處安放，於潛冷淡的收回視線。

他不知道陸清陽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於潛垂下頭，有些倉促的站好。

但下一秒，他坐到紅磚堆上一塊相對平整的地方。

陸清陽注視著於潛的一舉一動。

雨愈下愈大，一顆顆水珠合成整塊的冷水，沒頭沒腦澆下來，水窪里被砸出一個又一個小坑。

濕淋淋向下墜著的褲腿免不了遭殃。

瞧著像木偶一般坐下就一動不動，任憑雨水沖刷軀體，雙眼之中毫無光彩的於潛，陸清陽的心情變得沉重。

他和於潛一樣，在這豪雨中沒有一把遮風擋雨的傘。

但他此時比於潛多了件恆溫的棒球外套。

陸清陽低頭打量幾眼身上的外套，又抬頭端詳一會渾身濕透，衣物以非常不適的姿態貼在身上的於潛。

他揪了揪外套拉鏈，再次踏著水窪奔跑，沒幾秒就小跑到於潛身邊。

他脫下藍白色的棒球外套為於潛擋住些傾盆而下的雨。

頭頂的大雨忽的被遮住大半，於潛抬頭，少年半弓著腰，舉起手臂撐住一件厚厚的藍白色棒球外套。

少年側頭在袖子上蹭掉些眼周的雨水，他歪頭注視著於潛，扯著嘴角露出一個不大自然的笑。

雨聲敲擊建築的聲音震耳欲聾，少年的聲音卻溫和爽朗，一字不差的全進了耳朵。

他說：「外套分你一半！」

於潛頓了頓，冷淡的視線在陸清陽臉上停留一瞬便又落到腳下的石板上。

陸清陽是突然轉學來的，班裡只有於潛同桌的位置還空著，所以自然而然的兩人成了同桌。

但是於潛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他和世界外的陸清陽沒說過話，一個字也沒說過。

所以於潛不明白陸清陽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他也不明白陸清陽為什麼在看到自己的狼狽不堪後對自己傻笑、還會為自己擋雨。

有太多讓他想不通的東西了。

陸清陽見於潛悶不吭聲，一肚子的話也被憋了回去。他杜口繼續弓腰撐著外套。

索性這場大雨下的時間不久，雨停下時他還能感受到自己胳膊和腰的知覺反應。

陸清陽活動了幾下胳膊，哪怕被雨淋的濕噠噠的，他眼睛裡都有奪目的光彩，那張臉也依舊有讓人移不開眼的青春朝氣。

這種和自己完全相反的人所展現出的友善讓於潛感到不適應，他下意識的抗拒這些讓自己感到有不對勁的東西。

他從紅磚堆上起身，一言不發的蹲坐在門口。

陸清陽擰外套的手用□力的發白，他瞪著於潛一口氣卡在胸口。

「你…！」

埋怨的話就要脫口而出，可餘光中看到於潛腳邊反著光的玻璃碎片，原先要說的話怎麼都無法吐露了。

「算你欠我的！」

不耐煩的踢了下腳邊的水窪，惹得水花四濺。

陸清陽皺著眉頭把棒球外套鋪到石板上。

他屏住呼吸，用往日撫□摸黑白琴鍵的手顫顫巍巍捏住玻璃碎片一角，像執行什麼重大任務似的將玻璃碎片丟到棒球外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