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死寂的屋子被柔和的燈光照亮些許。

恍惚之中，燈光從泛黃紙張上的透明膠帶上反射，在於潛漆黑一片的眼眸中落下一片光。

此時窗外的天還是很陰沉，又一陣風呼嘯而過，彈起窗上的灰和銹，打掉鐵門上翹起的鐵皮，隨後若無其事的吹到城市其他地方。

房子隔音不比以前的屋子，陸清陽被風聲吵的睡不著。他拉過被子蒙住頭，等枕邊的手機振動幾下，他才把手機摸進被窩。

看了一眼，是沈澤發來的消息。

—睡了沒？

陸清陽翻了個身，壓著枕頭撥了沈澤的號碼。

「陸小少爺？」沈澤壓著聲音，電話一通就開了口。

「嗯。」陸清陽伸手按了床頭燈開關，熒白的燈光讓他不適的背過身。

「新學校感覺怎麼樣？」沈澤偷摸摸回了自己屋，啪嗒一下將房門反鎖。

「你到底有事兒沒有？成天七八遍的凈問些不著調的東西。」一提這些陸清陽就煩躁的不想說話。

「操，這不是兄弟關心你嗎。但凡關係不鐵我沈小爺會樂意成天問候你？」沈澤罵了句髒話，拉了把椅子翹起二郎腿。

「是是是，但我一點不想提這些東西。」陸清陽不耐煩了。

「你這是後悔了？」沈澤問。

「……」被說中心事的陸清陽皺了皺眉頭，「沒事兒我就掛了。」

「別別別，好不容易打會兒電話怎麼能這就掛了呢？陸小少爺你就當我沒問這話。」沈澤厚著臉皮從抽屜里摸出半盒煙。

熟練的單手夾支煙給自己點上。

呼出口白霧沈澤繼續說了下去：「不是我沈澤瞧不起管城那地方，就算是陸小少爺你捫心自問，怕是也說不出『管城比京城各方面都好』這句話。」

「嗯。」話是這麼說沒錯，可各有各的好。而且……現在他後悔有什麼用？陸清陽踢一腳被子，將枕頭扔到一邊坐了起來。

聽著陸清陽的單字回覆沈澤也不惱。只要這位小少爺不突然掛電話，那就是還有的說。

「要我說，你就好聲好氣跟你爸媽認個錯，乖乖回京城得了。叛逆期的一時衝動，長輩還能跟你拗到底不成？」沈澤瞧著窗外點綴了霓虹燈的夜景吐出個煙圈。

陸清陽當時為了所謂『個人自由』和家裡大吵一架，誰勸都沒用，就是要轉學，去一個離家裡遠遠的學校。

家裡人拗不過鐵了心的陸清陽，覺得陸清陽嬌生慣養一小少爺怎麼都會後悔，忍了忍，家裡人還是給辦了轉學手續。

但誰都沒想到陸清陽走的幹脆，大吵的第二天就坐了一個多小時的飛機從京城去了距家六百八十九公里的管城。

到今天是他來管城的第十天。

要說後悔肯定是有後悔的，畢竟由奢入儉難，人生地不熟的時候他也會想回家。

可少年人的自尊心讓他怎麼都低不下頭。

咬咬牙，陸清陽還是決定在管城再多呆一段時間。至少得把某個可憐人從紅磚巷子里拉出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