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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撿到暗戀者的日記本 作者:长夏不逝 字數:4161 更新時間:2021-08-17 14:21:09
【陳舒寧視角】
不知不覺睜眼,窗簾遮光,沒戴眼鏡就看不清牆上的時鐘,我想要爬起來看看時間,但想了想,今天周幾來著,有課嗎?好像沒有。
我感受到我的肚子蓋著一隻暖和的手,我半窩在唐風行的懷裡,我低頭看了看自己一絲不著,赤條條地被他抱著睡。
好像是我昨天不願意穿衣服來著?
我咂舌一會,丟臉丟到家,臉熱起來。想要推開唐風行起床,我動了一下,唐風行下意識地牽起來我的手臂,親了我的手背,我嚇了一跳,他把我摟得更緊了,下巴抵在我的頸窩上,呼出熱氣,呢喃著我的名字。夢囈的話一下就沒有聲音了。
我心跳得酥麻,我摸了摸他放在我腰上的手指,抵擋不住睡眠又睡著了。
睜眼時候,窗簾拉開了,窗戶也開了,掛在窗戶晾衣桿衣服也收掉了,外頭有車開過的喇叭聲,還有小孩哭得撕心裂肺的聲音。
這是挨打了還是怎麼回事,怎麼哭這麼慘?
忽然匆忙地腳步聲從廁所出來,拖鞋快速踩踏木質地板的聲音,唐風行滿嘴的泡沫,咬著牙刷,還沒看見我就問我:「怎麼了,哪裡難受了嗎?」
看來他是誤會我哭了。
我之前有哭成這樣嗎?
看來是有了。
我笑了笑,扭了扭渾身肌肉有些酸痛,轉過去看著他:「我不難受,不是我在哭,是樓下小孩,不是我。」
唐風行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轉身過去繼續刷牙,我也鑽進被子里,不好意思看他,但不自覺地蒙著被子在笑,口腔有些熱。
不一會被子被掀開一角,唐風行皺著眉看我說:「我剛剛看你的臉色不太正常,紅得不對勁。」
他摸了摸我的臉,再摸上我的額頭,再摸他自己的對比後說陳舒寧,你發燒了。
我除了身體酸疼還犯困之外,這發熱也可能是因為剛剛的誤會,自我感覺良好地說:「我沒發燒。」
「沒發燒也不是你說了算。」唐風行把我撈出來,讓我把衣服穿上:「大冬天不穿衣服,不感冒發燒才有問題。」
我們退了房間,走出來時候,陽光燦爛晃眼,樹影斑駁,冬天的風沾上太陽的溫度,減少了寒冷的刺骨。在暖陽下,我不自覺地眩暈犯困,身體越來越酸軟,真有種七老八十,曬會太陽就想睡覺,跟個貓似的開始打哈欠。
我不自覺地闔了一會眼,被唐風行拍了臉,耳邊嘈雜,什麼聲音都湧進了耳朵里,半夢半醒地被強塞了幾口粥,他再伸勺子進來時候,我就用舌頭推出去了。
新藥吃了一個星期應該快適應了才對,怎麼還是這麼不清醒?
我努力睜開眼睛,但眼皮子燙的厲害,酸軟勁過不去似的,像是泡在檸檬汁裡頭,骨頭都快燒化了。他冰涼的手摸上我的臉的時候,我貪戀上面冰涼,止住了一會臉上的燥↑熱。
清醒時間太少了,身體有知覺,但睜不開眼睛,醒來的時候,睜眼看見的是條走廊。
環顧四周,附近都是吊瓶,小孩子居多。我坐在銀白色的醫院椅子上,身上蓋了一件黑色羽絨服,一丁點的檀香味隨著我的動作冒出來。手背上扎著針管,還捆著小木板,這不是小孩才有的待遇。
渾身酸軟難受,凍僵一樣,想要動一動想要把身上的冰渣抖掉。
肩膀有些沉,唐風行抱著手臂靠在我肩膀上睡著了,羽絨服不小心滑落掉下來,他也醒了。
睡眼惺忪看著我,伸了個懶腰,摸了摸我的額頭:「還是有點兒燒,快了,這瓶掛完我們就回學校了。」
「嗯,我也精神不少。」
「為什麼要給我綁著小木板,我又不是五六歲的人?」我看見後頭那五六歲掛水的小男孩跟我一樣綁著木板,看著自己手上的小木板扎我的眼。
唐風行把衣服撿起來,穿上後看著我說:「嗯,醫生扎針進去的時候,你差點跳起來,腿瘸了都差點跑了你知道嗎,怕打針?」
「那是因為我不清醒,說我怕打針,搞笑。」
「確實不怕,不怕到扎進去都哭了。」唐風行在我耳邊說。
我臉熱一陣一陣,這麼丟臉的事情,我陳舒寧會做嗎,怎麼可能,唐風行騙我,乘機取笑我。
「你趁我不清醒,瞎編,污衊我。」
唐風行舒了一口氣,笑而不語,過一會說是,我瞎編地來污衊你。護士走了過來,說我這瓶吊完了,要拔針了,我哦了一聲,不是一般都拔掉得了,還要提醒我一句?
年輕的小護士戴著眼眼鏡,拔針時候說了一句:「拔針也有點疼,忍一下,別哭了哦。」
我聽到了唐風行幸災樂禍地笑聲,悶著聲音,躲著笑,我用手肘撞了一下他,跟護士禮貌地說了聲謝謝。
小護士甜美地笑了笑讓我用棉簽好好壓著,拿著瓶子走掉了。
「我污衊你了嗎?」
「沒有,我錯怪你了。別笑了,唐風行同學。」我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太丟臉了。
回到學校宿舍路,吳化文率先跳出來,捏著我的臉:「我靠,你的臉怎麼這樣了,怎麼還有劃痕?」
李景源也大呼小怪:「臉白得也不像話,你們昨天去哪裡?」
我拉開他的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不想被他們知道有這些事,平靜地說:「沒事。」
唐風行煽風點火又添油加醋:「這叫沒事,這裡,還有這裡,都是王高旭打的。血都流一臉,還沒事,王高旭昨天晚上吃飯時候打的,可能鼻血流多了,今天早上發燒去了趟醫院掛水。」
我拉了一下他的褲腿,瞥了一眼,示意他閉嘴,安徒生都沒唐風行會編故事。
「我靠,一班那個拽得跟個二百五,還穿得賊low那個?」
「其實我也有還手,比他狠。現在沒事了,就這樣吧,我會跟他去道歉。」我笑著打圓場。
周哥第一個不服氣開始說話:「什麼,你先去道什麼謙,你那叫正當防衛。平常他就來看你不順眼了吧。上次辯論賽那事,他就來飯堂打翻你的飯。他就是酸。」
「過去好久了,我之前當同學面當眾羞辱他,一碼歸一碼,沒事了。」
我宿舍的人也跑出來,許是臉上真的傷口因為臉發白太明顯了,一群人一嘴接一嘴問,我說沒事了,起了一點爭端。我借口打水,趕緊滑著輪椅溜掉了,話題虎頭蛇尾地結束了。
我去了走廊飲水機裝水,唐風行問要不要幫忙,我立馬拒絕。不想讓唐風行跟著,因為太丟臉了,看見他我就想到自己丟臉的行為跟韭菜一樣,一茬一茬長出來。
水壓不夠大,水流得極其慢,我百般無奈地等待著。
宿舍那頭傳來哄鬧的聲音,我轉頭去看,吳化文,周哥,唐風行一夥人往轉角的另一個宿舍烏泱泱地走了,我心裡一沉,抓緊了杯子——那個宿舍不是王高旭的嗎?
應該不至於,但憑藉剛剛唐風行添油加醋編故事那勁,攛掇著做點什麼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又想到他說他會處理讓王高旭先道歉,我心想不妙,關了水龍頭,水杯都沒拿,我就直接轉著輪子回去了。
這t↑md唐風行不會要鬧大這件事情吧。
我還沒到,就看到每個宿舍里的人都從窗戶裡頭鑽頭出來,跟小麻雀探頭鑽出窩來,就為了吃第一手瓜。
我聽見王高旭亂喊地聲音,嚇得我趕緊轉彎喊:「唐風行!你……」
我喊完才看見,一群人,我宿舍,唐風行宿舍,一堆人抓著王高旭的四肢,將下半身往門檻上撞,上下摩擦,王高旭跟個泥鰍似得上下掙扎,看見我高聲喊:「我道歉!我錯了!陳舒寧!我錯了啊!對不起,陳舒寧!別刷了!疼死了!」
唐風行開口:「真的意識到錯誤了?」
「真的,我錯了,各位兄弟行行好,我下次不敢了。」
我瞬間明白,看著旁邊看戲的人笑臉逐漸展開,王高旭宿舍里的人都跟著一起起鬨,幫手一起得都有,這熟悉的場面,果然刷卡這種法一直都很管用,我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
周哥扣住我的脖子,揉我頭髮,看著被挾持住的王高旭:「陳舒寧,我罩著的,你別有下次。現在收工啦。」
其實大家都是鬧著玩,順著氣氛不錯,我滑著輪椅過去,看見王高旭脖子上的淤青,這力氣使得著實大,我連忙說:「抱歉啊,我下手過了,沒來得及跟你道歉。宿舍有紅花油,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給你,送你也成。」
王高旭摸著下半身,有些詫異看著我,沒有料到我會道歉的樣子。我伸出手:「要不今天我們就握手言和吧,還有一個學期我們都要畢業了,辯論賽我真的不會去了。其實你比賽那幾場我都有看,你是個很優秀的辯手。我之前說錯你幼稚了,抱歉。」
年輕氣盛時,跟人就得爭論,辯個高下,覺得自己的理沒有錯,但重理,沒重情。同學一場,當然不希望有人那種語氣教自己做事。
但我也不後悔我說那些話,畢竟他其實知道我當時說得有理,後面辯論他也有改進,只是我沒給他台階下,臉面擱不下,比賽場上丟臉的是他,被人背後評頭論足也是他,當然得討厭我。
說開來,解開結,不然之後衝突還得有。他看著我伸出來的手,猶豫地握了握:「紅花油就算了,過幾天就好了。不過你昨天真嚇著我了,我真以為你要殺了我。眼睛全是紅血絲……」
我捏緊了輪椅扶手,笑容有點兒支撐不住了,閃回過去的殘片在腦海里冒出來,唐風行捏住了他的肩膀,打斷他說話:「中午了,這不請吃個飯,說不過去吧?」
「這個……先說好啊。我先為不小心打你的事情,說聲對不起。還有我提你爸媽的事,也對不起,我就是一時想你罵我,我也得罵回去。啊算了,我的錯。抱歉。」
「我聽了傳聞,我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說太難聽了。我當時就覺得你老是憑著你的臉瞎晃,雖然帥是比我帥了點,但拽得要死要活,一臉神仙看凡人的樣子,我承認你是我比我厲害一點點,但我就看不慣。昨天到現在真的對不起。」
旁邊人各種起鬨,「吁」了好一陣,我笑著說:「我接受了,我當你誇我了。這事以後都不要提了。」
「知道了,誰要誇你。行了行了,就這樣了。我請你吃飯,算賠你醫藥費,行不行?」
他掏出來飯卡,吳化文一把抓過:「王高旭,這聽者有份啊,來來來,聽見的人今天中午每個人加個雞扒。」
王高旭立馬去搶:「我靠,吳化文,我的錢天上掉下來的?」
我被唐風行偷偷地推出來混戰之中,推到了樓梯那個小角落裡,他坐在樓梯那裡看著我:「剛剛你以為我們要打架?」
「是啊,真怕你能做出來這事,等會打起來,這事就滾大了。萬一你打不過,受傷了,我還得瘸著腿給你送醫務室去嗎?」
唐風行摸了摸手:「這算……擔心我嗎?」
「沒有。」我抓緊扶手,砸吧嘴嘴,回味我剛剛的話,著實有點。
他摸了摸我的頭髮,猶豫又大著膽子地想要捏了捏我的臉,但又不好意思,掠過我的臉,移動到我的頭髮上說:「走吧,別想這件事了,過去了。吃飯,今晚刷爆王高旭的卡。」
我點了點頭說:「我還有話跟你說。」
他蹲下來,低下頭,側耳朵過來,我開口,又閉上了嘴巴,親了一下的臉,他僵住後,我捏過他的下巴再親了一下他的嘴唇,一秒不到我跟他分開距離,重新躺會去輪椅後墊上,笑著說:「謝謝你,唐風行。」
「那以後你想跟我道謝時候……就……」
「就什麼?」
「就剛剛……」
「親你一下是嗎?」
他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其實親兩下都沒有問題。」我得意地歪頭看他,他這點純潔沒雜質的小心思真的太好猜了。
他直愣愣看著我,被什麼擊中似的,眼眸里閃著光,手動了動,低下頭,盯著我的嘴唇,似乎準備再來一次。
吳化文喊:「唐風行,你們倆幹什麼呢,偷著我們說啥悄悄話?」
唐風行跟我立馬轉頭,他迅速踏步上來起來,推著我的輪椅,氣急敗壞,皺著眉頭一臉不爽地說:「這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