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知君心
小說: [雙重生之]伴君側 作者:西北玄天一朵云 字數:2093 更新時間:2021-08-18 22:12:16
秦錢一臉凝重的收回手,看著杜南蒼白的臉百思不得其解。李弘秉從剛才就有些等不及了,他迫切的想知道杜南現在的身體怎麼樣了,他有沒有釀成什麼不可挽回的錯誤,如果真的受了傷,他要怎麼跟杜南交代。
秦錢一收回手,李弘秉便急切的問道:「他怎麼樣了?」
秦錢看了皇帝一眼,嘆了口氣,從凳子上起身跪倒了地上,開口請罪:「陛下,恕臣無能。」
李弘秉看他準備三禮六叩,心下更加煩躁:「有話直說,朕恕你無罪。」
秦錢還是對著皇帝拜了一拜,沉聲道:「丞相的內力散盡,如今在冰天雪地里這樣一凍,怕是……會落下病根了。」
李弘秉宛如五雷轟頂,身子微不可查的抖了抖,杜南的內力已經散盡了……原來在這個時候,就已經散盡了麼。那他此後多次帶軍出征,原來都是以這種廢人的姿態在為他鎮守疆土,保他的國泰民安,護他的天下昌盛麼。
李弘秉,你怎麼能……怎麼能……最後……
李弘秉忽然恨極了自己,他想起前世杜南被他囚,禁在鞠興宮的那幾年,那裡陰冷潮濕,冬天也炭火不足,他是怎麼熬過來的?他偶爾去看他一次,就被那裡陰濕的潮氣逼得待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杜南是怎麼守著那座陵墓挨過了三年呢?直到他最後將他賜死,他都沒請求過他,讓他從那裡出來。
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襲來,沖刷著李弘秉大腦的每一條溝壑,剛才因為知道杜南還活著燃起的滿腔火熱,陡然間被冰涼的回憶澆了個透徹,可憐的呲呲冒著白煙。
李弘秉在眾人毫無準備的時候張嘴嘔出來一口鮮血,額上青筋暴起,看著杜南的眼睛紅的滴血。
眾人見狀大吃一驚,皇帝陛下怎麼好端端的吐起血來,秦錢也顧不得所謂君臣禮儀,從地上跳起來扶住搖搖欲墜的皇帝,秦錢抬手要為皇上把脈,卻被他躲開了。眾人手忙腳亂,要扶著皇帝去偏殿里歇一會,也被他擺擺手拒絕了。
李弘秉坐在床榻上,穩住自己,他哪也不會去,從今往後,他絕不會再離開杜南三步遠!
李弘秉坐到塌上,挨著杜南,拿真絲的裡衣隨意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聲音帶了些不易察覺的疲憊:「說說,丞相的身子,此後要如何調養的好?」
秦錢無奈,對皇帝又鞠了一躬,接著請他的罪:「稟陛下,臣,醫術有限,丞相的脈象里還有一絲亂的很,臣摸不準,當下,並無藥可給丞相用。」
李弘秉果然暴怒,對著秦錢吼道:「放肆!無藥可用?!朕叫你過來就是為了聽你一句無藥可用麼!」
秦錢被李弘秉吼得心跳都快了兩拍,只得硬著頭皮道:「陛下,丞相的身子向來是臣的學生朱民生幫著調理的,臣並不清楚他用的哪個方子,如果貿然給丞相用藥,怕是會一不小心要了丞相的命啊,陛下容臣回去,先去找學生了解一下情況,到時再給丞相拿出個十全十美的方子來也並不遲。」
李弘秉知道確實有些藥是相衝的,杜南進來越來越虛弱,也不知道那個該死的朱民生到底是怎麼給他調的身子。
李弘秉閉了閉眼,壓了壓心底的火氣:「你回去,把杜南的情況問清楚,以後,你全全負責杜南的身子,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拿你是問!」
秦錢抖了抖,恭恭敬敬的應了聲是,只給杜南開了簡單地預防風寒的方子,便提著藥箱急匆匆的走了。
他方才話說的圓潤,卻是有件大事瞞了陛下。
他從朱民生那裡了解過,杜南在用自己的血配置一種解藥,內力由氣血承載,杜南月月放血引毒,消耗的正是自己的內力。只是朱民生一直未曾告訴他,杜南到底是為了誰在如此拚命。他不清楚,就不能亂說,那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掉腦袋、誅九族的大罪!
秦錢走後,李弘秉囑咐李宿讓他將寢殿里的地龍燒得再熱些,他命人將熱水直接抬到寢殿里來,親自為杜南沐浴更衣,杜南不知道是真的累到了還是有什麼事情困擾著他,遲遲沒有醒過來,任李弘秉為他脫,衣擦身,愣是眼皮都沒抬一下。
杜南身子沒有力氣,在木桶里坐不住,李弘秉折騰了一番,自己的衣服也折騰了個狼狽,索性脫了衣服,跳進去跟杜南一起洗。
李弘秉看著杜南被熱水熏得紅撲撲的臉,終於讓他看起來有了些活氣,為杜南擦身子的手抖了抖,他摸了摸杜南還有些蒼白的臉,觸手的皮膚雖涼,卻還是帶了活人的溫度,李弘秉剛平靜下來的心緒又起波瀾,眼睛發紅,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一把將杜南擁進了懷裡。『嘀嗒』有什麼東西在霧氣繚繞間掉進了水裡,沒來得及掀起波紋,就再也看不到了。
等李弘秉收拾完杜南,他的藥也差不多了,李弘秉又親自給杜南餵了藥。杜南很乖,即使是昏迷了喂藥也會乖乖的吞下去,看起來沒少被在昏迷的時候灌過藥。
李弘秉有些失落,他本來還想藉此在杜南這裡討個吻,哪怕是帶著苦澀的藥味呢,那也是名正言順的。喂完藥,放下碗,卻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杜南被他害的這麼慘,即便他重活過來補償他,可傷害造成了就是造成了,又有什麼臉面再要求杜南像以前一樣待他呢?
李弘秉又命人給杜南加了兩床被子,將杜南裹成了個結結實實的蠶蛹,自己在床邊像個八爪魚一樣將杜南連著被子全全抱了個滿懷,省的半夜杜南熱了蹬被子,再著一遍涼。就這樣看著杜南的臉,模模糊糊的睡了過去。
這一夜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李弘秉睡得並不安穩,幾乎是每隔幾個時辰就要驚醒一次。
他怕極了這僅僅是他午夜夢回的黃粱一夢,夢醒了,他還沒死,杜南卻不在了。他又回到那個空曠的大殿里,那裡若大冰冷,嘆息都帶著迴音,空氣都帶著孤寂的腐朽味道。一磚一瓦里,都刻滿了杜南的身影。可那冰冷的月光卻永遠提醒著他,杜南不在了,永遠的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