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眼眸沉了沉，道，「侯爺，屬下進了一個誤區，就是認為那些死於謫仙樓之手的人，都會流藍紫色的血，都是被嗜血黑蟻所咬。可是謫仙樓的舒白體內沒有黑蟻，根本不會驅使黑蟻，否則那天崖吾山圍剿他的人一個都活不下去。」

「轟隆」一聲，似乎又有什麼東西在小侯爺心裡炸開了，眼前似乎真劃過一道白光，天邊凝聚了一大團黑雲，一場豪雨即將而來。

是了，江子俞想起狩獵被泥人圍困那日，阿璟驅使黑蟻來救自己，黑蟻所到之處，草木皆成齏粉，連堅硬如鐵的泥人都化成了粉，怎麼可能會留什麼流藍色血的全屍，難怪那日在侯王府，舒白說西陵舒府並非自己所屠，他只是路過而已。

所以西陵舒府，侯王府，以及老侯爺，他們之間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究竟是誰藏在背後操控這一切，又能游刃有餘地栽臟到謫仙樓身上。

「即便如此，謫仙樓也並不無辜。」江子俞半張臉籠罩在黑雲壓頂的陰影中，整個人散發著濃濃的戾氣。

「當然不無辜，屬下認為，當務之急是先找出真正的幕後操縱者。」劉正態度始終恭敬，語氣平靜，「小侯爺可知曉，西陵舒府並非起屍這麼簡單，不僅僅是西陵舒府的人，之前死在侯王府的人全部都活了，並且都進了西陵舒府。」

「你說什麼？」江子俞轉過頭，一道閃電劃開沉悶的空氣，白光映出江子俞青白的臉。

驚雷滾滾，豪雨終於傾瀉而下。

「並且那些人和活著時無異，晚上睡覺，白天出來活動。」

「只是沒有感情，不會說話，他們偶爾會出府混跡在人群中，不主動與人接觸，逛逛走走，天黑之前又會回到舒府。」

每一句都像一個驚雷，伴隨著豪雨在江子俞心裡成了災。

「摶土術，他們是泥人。」江子俞喃喃自語。

「是！看來小侯爺早已知道摶土術。如果不儘快揪出幕後操縱者，這世間難以太平。」劉正說完，擦了擦額間汗珠，神色凝重嚴肅，好像剛剛那個哭得一塌糊塗的人不是他似的。

驚雷陣陣，雨水噼里啪啦砸在屋檐上，蓋住了所有的聲音，也不知劉正是什麼時候走的。江子俞就這樣木木地出了門，走進雨幕里。大理寺牢房裡這麼多的犯人，他曾經都能細細地聽他們辯解，為何當初就不肯給阿璟一點時間？娶了他說要好好待他，最終卻還是鬧到你死我亡的地步。

如果當初他肯朝阿璟伸出手，現在是不是有不一樣的結局？可是這世間沒有如果，不容後悔。哪怕重生了，他也一次又一次地糟蹋來之不易的感情。

江子俞在雨里不知走了多久，回來時手裡多了一個油紙包，裡頭還裝著熱乎乎的糯米糍粑，還買了一隻鹽水鴨。他在唐小暑門前杵了好久，衣服上的雨水滴滴答答往下冒，直到地上積了一大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