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俞想著想著，悲從中來，這麼久以來壓抑的情緒在此刻噴發，眼淚奪眶而出，全身力氣盡失，再也說不出半句話。

一隻涼涼的小手不知何時覆到江子俞的臉頰，替他擦去眼淚。

舒璟正站在他面前，淚眼婆娑地望著他，江子俞瞬間愣住，眼前這張蒼白的小臉還是純凈得毫無雜質，讓人慾罷不能地喜歡。

見江子俞不動，舒璟想了想，小心地把臉往他胸膛上蹭了蹭，像只受傷尋求安慰的小奶貓。江子俞渾身一顫，再也不想剋制自己，將阿璟緊緊抱進懷裡。

「阿璟記得我？」

江子俞坐在桌邊一口一口地喂舒璟吃糯米糍粑。

問完話後果然見阿璟搖搖頭，江子俞失落了一會兒。想起延陵說阿璟只有一絲殘魂，復活後就跟個廢人差不多。江子俞心口又是一陣抽痛。

「那為何願意靠近我？」江子俞不甘心，又問。

「氣味，熟悉。」

舒璟含著一嘴的糯米糍粑拱到江子俞懷裡聞了聞他身上的氣味，又將半個身子都拱進他懷裡。

江子俞心頭一暖，不輕不重地往他屁股上打了一下，把他拎起來讓他坐到自己腿上，「不鬧了，仔細噎著。」

糯米糍粑把舒璟的嘴巴塞得滿滿的，唇齒間全是桂花粉的香氣。換做從前江子俞早湊上去親了，如今阿璟不記得他，江子俞只能捏捏他圓鼓鼓的臉頰，到底還是忍住了。

舒璟坐不住沒一會兒又攬著江子俞的腰拱進他懷裡蹭到他胸膛上聞氣味。

江子俞先是一陣欣喜，以為阿璟雖失憶了但還是能認得他身上的氣息，說明自己在阿璟心目中不是無關緊要之人。可漸漸地就發現不對勁兒了，阿璟只喜歡往他胸膛上貼，貼上去就跟墨魚似的怎麼都撕不下來，江子俞猛然醒悟，嗜血黑蟻就住在自己的心窩處。

這隻黑蟻曾經與阿璟心血相連，又極為認主，若不是自己與阿璟成親了天天壓著他洞房，體內那東西進了阿璟的體內，黑蟻早八百年前將他撕碎了，原來阿璟尋的是黑蟻的氣息。

失落的情緒如潮水般湧上江子俞的心頭，他揉揉趴在胸口的阿璟的腦袋，又握住他手腕上的紅色同心結，苦笑道，「還要不要吃？糯米糍粑涼了就不好吃了。」

舒璟打個哈欠，睡意朦朧地哼哼了幾聲，也不知他說了什麼，乖順得緊。過去阿璟睡前愛鬧覺，越想睡越能鬧，總能把江子俞折騰得沒了任何脾氣，如今全然不一樣，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江子俞像從前一樣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觸他的後背，分明喜歡的人就在懷裡，卻不知為何生出來了一種所愛隔山海之感。

雷雨天，天色暗得快，梅雨時節，晚間生出些許涼意。江子俞將阿璟抱到床上，撫觸一陣子，眼神陡然涼了下來，從那天背他下山就意識到阿璟全身上下一片冰涼，沒有活人生息，那日以為是他淋了雨的緣故，眼下抱在懷裡捂了這麼久，後背依舊一片溫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