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想對你說
小說: 我不是大佬的金絲雀【娛樂圈】 作者:遥岑远蔚 字數:2049 更新時間:2021-08-28 06:26:58
他原本是肅穆的神情,瞧向公主的時候,眼底卻藏不住歡喜笑意,只是面上依舊鎮定:「紅棗...紅棗很好,襯它。」
馬兒尥了個蹶子,氣哼哼地發出聲嘶鳴。
一陣風兒掠過,掀起少女的頭髮,竟是連每根髮絲都充滿了女兒家的柔情。
她左等右等,都等不來少年替自己把落在肩頭的花瓣拂去,只能化成一句悠長的嘆息。
「你這個獃子啊……」
那聲音落進風中,跌折了,撕碎散了。
就像兩人自始至終沒能放起來的那隻風吹,折斷了筋骨,再也沒有將風吹線牽引回穹空的可能了。
少年耳邊是無盡凄厲的嗚聲,剮蹭著他的耳膜,眼前情景如身處地獄,卻更可怖。
他已經換了身裝扮,銀盔輕甲,眼神更堅定剛毅,從心懷廣闊志向的少年,蛻變成了渾身上下都是成熟男子氣概的將軍。
他是這個國家的頂樑柱,他倒了,最後一道防線也就坍塌了。
此時此刻,他的眼中不再是少女的音容笑貌。因為身後不僅僅是他的未婚妻,還有手無寸鐵的要靠他們庇佑的百姓,隨時處在危險的邊緣。
少年身上已經出現了很多傷口,身上面上滿是血污,但他怒喝一聲,依舊刺穿了敵人的心臟。
這一場不會終結的戰爭拉開了昏天黑地的大幕,暮色沉沉,就如同暗紅色的幕布,擋住了其餘全部的視線。
越來越多的人圍住了他,分不清時間的車輪戰讓少年精疲力竭,他卻拼盡全力,用全部的餘力斬殺著圍上來的敵國士兵。
終於,一柄銀白的長槍將他穿胸而過,釘在這個鮮血橫流的烏黑戰場上。
他睜著眼睛,身體卻還未倒下,他竭力看向的方向,是那片再也回不去的國土,以及再也等不到愛人凱旋而歸的少女。
一切都靜止了。
昏黃的日頭墜落,沉了下去。
隨著時間的推進,少女變得越來越沉默。她不再是那個聰穎有餘卻難挑大樑的年輕公主,而是所有故國遺民的主心骨。
撞破密謀的侍女痛哭流涕,跪在地上去扯她的裙擺,磕得頭破血流,鮮血流了一地:「求求您、求求您,不要殺我,我什麼都沒看見——」
她猶豫了。
這是她來到異國他鄉,遇到的第一個給予自己溫暖的人。可她們雖能暫時的姐妹情深,卻不是能承載血海深仇的共患難關係。
手裡的刀,落了下去。
侍女睜著眼,死不瞑目,卡在喉嚨里的半截話戛然而止。
那夜女主做了噩夢。
來來回回,夢到的卻是少年同樣死不瞑目的臉。但她連少年的屍骨都沒能找到,只能匆匆立了個衣冠冢,清淚縱流。
此後多年,曾經難忘的戀人一度成了夢魘,也是困住女主的心魔。
終於有一天,她從深夜中驚呼醒來,喊的卻不是曾經那個人的名字。
那一刻,女主捏緊了被衾,潸然淚下。
她發現自己再也回憶不起兩人的點點滴滴,或許現在的自己太過罪惡,不配再記起清風霽月的他。
開頭的一段伏筆,少年遞給少女的,是一串鮮紅欲滴的紅豆手串。
「你說想要千年的紅豆手鏈,我找了很久,終於爬上了依山而生的一株野紅豆樹,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傳說中的有千年之久,但樹幹粗壯,應當也是年份很久了。」
「就你厲害,誰讓你去摘懸崖上的紅豆了?」少女急得眼尾發紅,氣到沒道理,也只輕輕跺足一下,「再說,我哪裡是要紅豆了。」
她望向少年無比珍重的眼神,再多嗔責,都怨不起來了。
「你這個獃子啊……」
可如今無論如何,她也記不清當時緊握在手裡,又笑得無可奈何的,到底是什麼了。
電影漸漸到了尾聲,秦淮有了種周身一松的感覺,釋然地閉上眼,往後慢慢靠在沙發上。
他每次看基調沉重的作品,都要很長時間才能消化那份悲傷。如果是前歡後悲的,他下次就只看到前面,品嚐過後淺嘗輒止,就好像那些不幸都還沒來得及發生一樣。
但這部電影,卻是從頭就註定了所有人悲慘的一生,讓他即便想調節,也避無可避。
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放鬆著,就聽到耳邊傳來段忱的問聲,悶悶的。
「你覺得女主角最後,為什麼會忘記那個將軍?」
「也許...是解脫吧。」秦淮轉過身,撈起沙發上的抱枕,把自己埋在柔軟的枕頭裡,開始深呼吸。
段忱看著他,也閉上了眼睛。
他的思緒萬千,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真的會是解脫嗎?同樣一個故事,他卻看到了和秦淮不一樣的結局。
他的心情也沉重下去,不願往後深想。
從前覺得他和秦淮都年輕,他們的時間還很長,還有很多機會,所以,段忱出國了。
可實際上,世界上任何機會都如天邊的流星,是稍縱即逝的。
段忱沒能抓住自己的那顆星星。
他甚至從來沒有一時半刻,讓那顆星星屬於自己。而如今,他還有著大把的時間,卻終日沉淪在無力之中,再也沒辦法挽回了。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你哭了?」
秦淮很訝異,旋即,就認為自己看錯了。
在他印象中,段忱是個感情格外理智的人,而且淚點不低,在過去的時間裡,他幾乎沒見段忱哭過。
除了段忱爺爺生病的那次。
那時候兩人也都是少年。比他高一頭的段忱把秦淮擁進懷裡,他彷彿用了很多力氣,但連手都在顫抖。
少年低下頭,把腦袋埋進他的頸項間,說話之中,好像有點鼻音。
「阿淮,讓我抱抱。」
那一刻,秦淮的情感被他牽引,也感受到了那種壓抑的低落感,他回抱著對方,無暇顧及街上過路人的眼光。
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生來都是易碎的。
人是多麼脆弱的生命,卻要比其他任何一種生物顯得都更堅強。
段忱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的調節能力、承受能力與日俱增,變得越來越強大,但沒有人願意走進他心裡,看到那些隱晦在言語之後的淚水。
他想抱緊他。
告訴他,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