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又清冷的態度不斷翻騰，多年的埋怨噴薄而出，刻薄的話語演變的一發不可收拾。

「陸清陽你怎麼說話呢！當年……」手機那頭的人語速驟然快了起來。

但話未說完，通訊就被掛斷。

陸清陽不想聽，也不屑於聽老媽的任何辯解。

在他眼中，老媽對當年事件的描述，每個字都是在規避責任。

吸了吸鼻子，將頭抵在冰涼的牆面，任由窗外的雨珠斷斷續續往屋內飄。

身上泛起涼意，鼻頭還是很酸，心口一陣一陣的抽疼。像是頭遍體鱗傷卻得不到救治的怪獸在不斷抽搐。

陸清陽抓了把頭髮，從煙盒裡迅速抽出支煙，輕輕地用指腹捏住煙身，大拇指摸索著按下打火機。

「呲」的一下，香煙被點燃，火星泛著微光，白煙在室內盤旋。

深深地吸上一口，煙霧氣從口中傾吐而出，不時的飄進鼻孔里。

少年神色如常。

這早就不是他第一次抽煙。

他也極少像今天這麼失態。

只有碰上當年陸重秋的事，他才會變得比往常要暴躁、刻薄。

在他心裡，陸重秋是支撐他幼時的童年世界柱子。

所以從陸重秋去世那天起，陸清陽的靈魂就被束縛在厚厚的回憶之中。

像是夜色深處，唯一的一盞桐油燈，千迴百轉都尋不到出處。

「咳咳、」

香煙在纖細文弱的指尖燃燒，火星給冰涼的指尖帶來些許溫暖。

此時，一盒香煙只剩三根，每吞咽一次口水都會有喉管撕裂的痛楚。

衛生間里的煙霧來不及散去，模糊著籠了層白，讓每一次呼吸都變成一次煎熬。

陸清陽捻滅煙頭，又點燃支香煙。他每抽一口都會把頭探出窗，仰面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

等煙頭上的火星被雨水浸滅，他又咳嗽幾聲。

煙霧縷縷上升，就像飛散的玫瑰花香，四處的跑。

朝窗外眺望時，他瞧見自由的鳥兒飛向遠方的灰雲。

重新點煙的手頓了頓，遲疑片刻，手裡的半支煙被扔進垃圾桶。

手機又響了，摸出來瞥一眼，依舊是「沈澤」來電。

「陸小少爺？」沈澤聲音幽幽道。

「嗯。」陸清陽漫不經心應著，雨珠從鼻尖掃過，留下一片死寂。

「我先和你說是怎麼回事兒，家裡長輩讓我來送國慶賀禮，進門就碰見阿…碰見陸夫人。」 沈澤咂咂嘴，

忽地改了口：「她說要借我手機和你說幾句。誰知道你們話不過三就吵起來了…」

沈澤邊說邊上了回沈家的車。

陸清陽「嗯」了一聲，思量半刻，換了話題：「國慶還去鷺島麼？」

「去啊，怎麼能不去呢？」 沈澤撲哧笑，差點嗆到：「我媽想去鷺島拍幾套寫真，我得跟著去當後勤。」

「你當後勤？」陸清陽揉揉鼻樑，有些詫異。

沈澤臉色也有些怪異，他歪著腦袋，髮絲緊貼玻璃：「不然還能有誰呢？」

他頓了一下，想到了什麼，開始苦笑起來。

陸清陽揉了揉眼，口吻隨意：「呦，倒是挺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