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乖孩子，把這條裙子穿上。」一個婦女拿著一條粉紅色的連衣裙，在葉蘇面前晃啊晃。

葉蘇有些慌張的後退，他四處張望著，看向一邊的父親，「爸……」

「乖，聽你的媽的，」那個名為父親的男人卻只是一遍抽著煙，一般說，「把衣服穿上，袁董還等著呢。」

「不，不……」葉蘇哭泣著，他拚命的推開面前的裙子，恍惚間，他看見門口站著一個人，那個人猥瑣的笑著，解開了自己的皮帶，露出醜陋的器官。

「不！……」葉蘇猛的驚醒過來，他大口的喘著氣，「呼～」過了還一會兒才讓自己平靜下來。

還好，這是個夢。

葉蘇伸手剛剛拿過手機，五點半的鬧鐘就響了起來，葉蘇關掉了鬧鐘，起身換掉了自己當做睡衣的體恤和短褲，穿上了昨天那套衣服。

是的，他現在，只有這兩套衣服。

兩個月前，葉蘇從家裡逃出來的時候，身上只有幾百塊錢和一個手機，天氣冷起來的時候花了一百多買了現在穿的棉襖，剩下的錢零零碎碎也就沒沒剩下什麼。

葉蘇把疊好的被子抱回卧室，關門前看了一眼嚴曉梅說的放錢的抽屜，微微嘆氣，他怎麼好意思再去花人家的錢？

「嘩啦啦。」

葉蘇把涼水澆在臉上，激起一層層雞皮疙瘩，「嘔！嘔！」

葉蘇突然趴在洗漱台邊幹嘔，在刷牙的時候驟然想起自己做的那麼夢，一陣一陣的噁心涌了上來，他曾經被迫看的男男小電影里的畫面也突然浮在腦海。

「呼……」

葉蘇嘔了一會兒，吐了幾口清水，他強迫自己不再想，把思緒轉移到韓珀身上後好一會兒才抑制住那股噁心。

迅速洗漱完收拾好，葉蘇就出門準備去學校，出門前，把韓珀昨天給他的圍巾放在袋子里裝好，他準備還給他。

而現在，他要把那些骯髒的，不堪的，噁心的東西全都丟在腦後，努力去迎接冬日的陽光。

「嘀嘀～」葉蘇往公交站走的路上，一輛計程車停在了面前，並且對著自己摁喇叭。

「我不打車。」車窗要下來後，葉蘇趕緊說。

「你是葉蘇嗎？」司機卻問。

葉蘇:？

疑惑的看著司機。

「有個叫韓珀的先生叫我在這等你，接你去學校。」

葉蘇:……

想了想，韓珀這一天，給他補課，備資料，請吃飯，點外賣，現在找車來接自己，似乎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嗯，我是。」

所以葉蘇就上車了。

在車上，葉蘇抓著圍巾袋子，他決定今天一定要好好問一下韓珀，他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要對自己這般？這件事情不講清楚，他可能會一直惶恐下去。

「居然真的是您。」計程車上，司機反覆看著後視鏡，硬是憋了一會兒才說，「韓先生給我講接的人叫葉蘇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同名，沒想到知道是您。」

葉蘇:？

抬頭看了眼司機，一個看上去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留著平頭，穿著普通的西裝，微微有點啤酒肚，這樣的男人，怎麼會知道自己？

葉蘇當然有自知之明，雖然他之前很火，但那也僅限學生年輕一代中間，知名度在普通民眾這裡還是有差別的。

「你知道我？」

「嗯，」司機點頭，「我女兒是您粉絲，天天在家念叨您，自然而然我們也就知道了。」

「哦。」葉蘇點頭，果然，他就說他粉絲的年齡層不會那麼高。

「不過最近好久都沒看見您了。」司機透過後視鏡又看了葉蘇一眼，說，「是因為受那件事情的影響嗎？」

葉蘇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半年前，他被拍到抽煙，幾張他拿著煙的照片將他捶死，一時間，網路上鋪天蓋地的謾罵和指責襲來。

其實葉蘇並不覺得覺得自己有錯，畢竟他沒做過。他難過，他傷心，僅僅是因為在這件事情上，居然沒有一個人站著他那邊。

他的父母，他的朋友，他的粉絲，一個個的，牟足了勁指責他，告訴他，你叫他們失望了，你錯的徹徹底底。

就連明明知道真相的嚴曉梅，也曾對他失望搖頭。

「嗯。」葉蘇沒想解釋，因為他知道，沒有人會相信那支煙其實是煙狀的糖果，也沒有人會相信，他們公司辛辛苦苦設計這一切，僅僅是為了讓他屈服，讓他心甘情願的把自己送到某個人床上。「我被雪藏了，說不定以後就都看不見我啦。」葉蘇攤手，甚至還勉強的笑了一下。

「什麼？」司機突然一排方向盤，吼道，「什麼東西，屁大點事就要雪藏，毛病。」

葉蘇:？嗯？這和他想像的不一樣啊。

「孩子，你是不是得罪人了，這麼點事兒就值得雪藏？」司機突然冷靜下來問，倒是把葉蘇問的一臉懵逼。

這，發展不太對啊？不應該指責他嗎？

「唉，孩子，叔叔是過來人，這種事情見的多多了，你一小孩，能幹什麼？抽煙？是大事兒嗎？當然不是。

你那麼紅，你的公司要真想保你會保不下來？放屁！」司機叔叔突然情緒高漲，「我看啊，就是他們不喜歡你，想搞你！」

葉蘇:……

「我沒想到，您會這樣想。」葉蘇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蒼白的，無力的，就像他當初拼了命的向解釋一樣。

可是現在卻有人告訴他，他不信。

「這才是正常想法，孩子，叔叔告訴你，」司機接著說，「抽煙不是大事兒，若果咱真的做了，就改，如果咱沒做那就不要慫，你現在還小，咱過個三五年又是一條好漢。

孩子，」司機叔叔突然放沉了語氣，說，「人生的路還很長，一次兩次走彎了不打緊，只要咱還能走回來，那都不叫事。

不就是雪藏，你現在不是讀書嗎？咱好好讀書，考個好大學，到時候換個公司，混的風生水起，然後啪啪打他們的臉，讓他們知道，什麼叫莫欺少年窮！」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站著他的這邊，為他說話。

當初抽煙的照片爆出來的時候，他爸給了他一巴掌，他媽抱住了他，說，「你打他臉幹啥？他還要靠這個吃飯呢！」

他的粉絲轉過頭了辱罵他，罵他不知廉恥，罵他行為不端，問他為什麼不去死。

他的同伴拉踩他，吃他的人血饅頭。

可突然，有個陌生人告訴他，這一看就是場陰謀論，告訴他，他的人生很長，他的機會好多。

「嗯，謝謝您。」葉蘇好一會兒才說。

「誒，不用。」司機揮了揮手說，「我家姑娘喜歡你，我也就跟著對你有一些了解，我覺得你是個好孩子，不像他們說的那樣。我能來拉你一程，這也是緣分，是不是？所以啊，這世上，很多事情都說不清的，咱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不如就直接往前沖就是了，你說是不是？」

「是。」葉蘇笑著說，他看出來司機是在故意開導他，他以前都活在被那個人，被他父母營造的世界裡，他一直以為人都以利益相處，都是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存在，如今才知，總有例外。

「謝謝您。」

「嘿，別說這些。」司機笑著說，「我家姑娘可還巴巴的等著看你演唱會呢，你振作起來，我才好給我姑娘買票呀。」

葉蘇:……

他看著前面站在校門口的人影，沉默了好久說，「好。」

「誒！」司機笑的爽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