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譽撐著傘目送車子離開，等車消失在夜幕後他深吸一口氣，墊墊腳。

「回去的時候給小藏品買點什麼吧……」

碎碎念著，腳步移動，在浸滿雨水的地上「啪啪」作響，無比雀躍。

路上依舊沒有行人，周遭只有雨水的聲音，一時不知是熱鬧還是寂寥。它像一個脫離世界的秘境，是靜謐中的一塊孤島。唯獨那一個生鏽的路牌證明著這裡的存在。

往生路。

王子譽瞥了一眼路牌，在其旁邊停下，他環顧周圍，沒有車的影子。他應該很滿意現在的情況，因為他哼起了小曲，連嘴角都抑制不住地上揚。

他掏出手機，從通訊錄裡面找到一個備註為「司機大叔」的電話，撥通，他在一個簡單的交流後便掛斷了電話。

百無聊賴地他偶爾墊墊腳，嘴裡依舊唱著小曲兒，越唱越大聲，好像是要蓋過雨聲。

沒過多久，一輛計程車就在他的面前停下了。

他打開後座車門，收了傘，坐進去。

「別不好意思啊蘇叔叔，讓您特意來這裡接我。」

蘇齊連忙擺手，憨厚的笑起來，「客氣了，上次要不是你幫我解決官司的事兒，我就要賠死了！」

前不久王子譽在外遇到蘇齊被一個富二代以擦掛豪車為由訛上了，於是幫了個小忙，但打官司這錢和人都是王子譽免費提供的，蘇齊怎麼說都不好意思接受這份好意，王子譽無奈之下讓其以後接到他的電話就隨叫隨到。

今天剛好用上。

「那本來就不是您的錯，」王子譽溫潤地笑著，「我要去成寧路，拜託了。」

「成寧路？那敢情好啊！我家就在附近！」

王子譽聞言挑起眉頭，語氣欣喜，「這麼巧麼！剛好這麼晚了又下著雨，叔您幹脆直接回家休息吧？」

蘇齊啟動車子，看著前面的路說道：「那哪能啊，我兒要讀大學了，總要提前存存錢做準備的！」

「這樣啊……可我上次聽說叔您的孩子挺厲害的，成績不錯，應該能考一個好大學吧？」

「那小子確實省心，之前說可以考個重本呢！」蘇齊笑得合不攏嘴，看樣子是很愛他的兒子的。

王子譽從後視鏡看到蘇齊笑得彎成月牙的眼睛，眼裡一沉。

「重本的話學費也不貴，我想您也不用那麼累的，今天還是好好休息吧？」

他很想好好勸一勸，不料蘇齊搖搖腦袋，有些懊惱和喪氣。

蘇齊：「話是這麼說啊……可他從小沒了媽，被別人嘲笑，要是還讓他囊中羞澀的話，我怕他心裡更不好受，之前不是聽說學校里很多孩子看不起沒錢的麼？我不想崽子被歧視。」

說著說著，蘇齊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他的兒子了，說家裡崽子心性敏感，容易多想，但是從來不提過分的要求，只一個人承受著，國中被人歧視還不告訴他，他後來知道了，也就害怕了，所以這才在物質上對崽子沒有保留。

「您是位好父親。」王子譽不由得讚歎。

蘇齊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傻笑起來。

王子譽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於是對蘇齊說了一聲後便閉上眼假寐，可不舒服的感覺太濃烈了，他只能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眼神一凜，看著窗外。

可惜兒子就不一定是好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