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狐狸，甚是頑劣。你瞧瞧你，自打來了這仙宮，就沒消停過。」那素衣仙官，施著仙法，瞬間，又一切如初，「每日，我們剛把這庭院清掃幹凈，你就跑這兒來撒歡，還不是仗著尊上喜歡你，不然，小心挨打。」

「瞎說。」另一位，也在這適當時機開了口，「自從尊上從崑崙山帶回了這麼一隻狐狸，我倒覺得，這冰天雪地的極地仙宮，純白之中，就有了些顏色。整個宮裡，加上尊上，也就我們幾個，這無盡的日夜，真的是無聊得很，有它在，每日，就算是讓它在這裡瞎跑一圈，添加一些生氣，也多了不少樂趣，這不是很好麼？」

「是，你說的都是。」

「那當然。」

兩人相對一望，便沒再說話，又各忙各的。

「不錯，有它在這一日，確實，就多了些生趣。」

聞言，眾人回頭，行禮，「尊上。」

紅色的狐狸，坐在仙宮庭院的石凳上，身旁的仙人，正是這極地仙宮的主人，北極紫微帝君。

他身份尊貴，道法高深，卻是不老青年模樣，俊美無匹，一身白衣，更猶勝這極北之地的冰雪。紅色的九尾狐狸，回首看向他，這一瞬，腦袋有些懵，這此情此景，竟如此真實，湫楠記得，他每次看見自己的時候，都是這樣，在自己心裡，永遠這樣，溫暖如春。

他從頭頂開始，輕撫著自己的皮毛，他的手，也是一如既往，如沐春風，吹散了這極北之地的嚴寒。

好久不見。

可是，這......又是怎麼回事？

明明，是和莫程錦進了山裡，是去找林青的，穿過了那個詭異的林子，眼前，應該是，走過了鐵索橋之後，在幽暗中，還帶著幾分紙醉金迷的古怪樓閣，他們，明明推開了那扇大門，走了進去，下一秒，卻腦袋一片空白，沒了後續。

現下的一切，明明，只是在他腦子裡，曾經真實發生過的往事回憶而已，為什麼，卻這麼真實，如身臨其境，他的手，那份，輕撫在自己身上，第一無二的觸感，怎麼可能忘得掉？他的眼神，看著自己，都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一樣的溫柔，一樣的，讓人沉迷。

這是夢？還是，這一切，只是一個幻覺？如果真的是，在夢境里，還能看見他，還能和他一直在一起，那一直留在這裡，好像，也不錯。

太久了。

太久沒見了，可是，你又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在想你。

讓我好好地，這樣陪著你，好麼？

「......俞湫楠！喂！俞湫楠！你聽到沒有？俞湫楠！」

「......」

是誰？

這個聲音，好像有些熟悉，又是在哪裡聽過？他似乎很焦急，就好像，他與口中呼喊的那個名字，關係親密，不忍他離自己而去。他一直呼喚著，初始，那聲音猶在耳邊，聽得清楚明白，到後來，卻是，越來越遠。

「俞湫楠！喂！回回神啊！俞湫楠！別這樣，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啊喂！聽得見我說話麼？回答我一下啊！俞湫楠......」

莫......莫程錦。

是你麼？

「瞧你這隻小狐狸，吃飽了，就又開始犯懶了不是？」

帝君。

還是這個聲音，最讓我，銘心刻骨。

帝君，真的好想你。

你那一身白衣的樣子，原來，在我心中，從未有一刻模糊。

不過還好，現在的我，只是你的一隻小狐狸，把心肝脾肺腎，都包裹在了這身紅色皮毛里，你看不見，我內心的波動，血脈在加速。就算是臉紅心熱，都不會被你看出來。

真好。

好像，聽不到那個聲音了。

耷拉著自己的九條尾巴，望向眼前那人的眼睛裡，透露著三分，顯而易見的偽裝，似故意一般，更帶著一些，略帶著一點兒「小心機」，卻又恰到好處，委屈的表情，這對俞湫楠來說，信手拈來。更何況，這隻狐狸，早已不似當年，現在的自己，如今，已經是知識豐富一籮筐，走過千山萬水，歷經過時間的洗禮。他叫俞湫楠，已經不再單單只是一隻九尾狐狸，在時間的長河裡，早已修鍊出了一顆人心，有了感情，有了各種情緒，人情冷暖，深切地體會過，也成了，堅不可摧的鎧甲。

在仙宮的那段日子，那時候，湫楠的年紀也不太大，現在重新回到這具身體，中間，已隔了那麼久，還好，現在的模樣，還如當年，嬌小可愛，賣起萌來，這樣的體型，倒是剛好。下一秒，蹦了一下，跳到那人身上，耷著的尾巴，一團一團，毛茸茸的，搭在他的身上，在這寒冷的地界，增添了幾分暖意。

一個勁兒地，往他的懷裡鑽，不要緊，就算是暫為狐狸形態，湫楠也感覺，很滿足。

「它這個年紀，還尚小，愛到處跑跑跳跳，也是常事，這樣的性子活潑好動，我倒覺得，甚是可愛，反正也無傷大雅，在自家地界里，由著它吧！」

如果有可能，就算是這樣，幻像也好，結界也好，就讓我在這裡陪著你就好，不求千年萬年，哪怕，有一天是一天，對我來說，也是好的。

「再過兩日，便是人間的上元節了，從崑崙把它帶回來，自打它的傷好以後，到現在，這麼些時日了，它都只能在這兒活動，怕是悶壞了，罷了，我便帶他，下界去逛逛吧！」

嗯，嗯。

望著他，一個勁兒點頭，期盼的眼神，毛茸茸的小狐狸腦袋，往白衣帝君的懷裡鑽，找到一個最舒服的姿勢，轉過頭，掃了那兩個小仙官一眼，尾巴，左搖右擺，像在故意炫耀著什麼一般，嘚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