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了，小姐你還不休息嗎？」羌辛娍挑了挑燭火，看著還在微弱燭光下溫書的沈玉昭。

暖黃的燭光下沈玉昭的臉有點朦朧，羌辛娍想到了剛剛發生的事兒。

回到自己的院落後，沈玉昭讓羌辛娍把藤椅搬到外面，羌辛娍明白這是打算整治下人了。

「就擺在這裡。」剛出門，沈玉昭指著門口的位置下達了指示，羌辛娍看了看那個位置，把藤椅放了下來。

「辛娍，你去把大家叫過來吧。」沈玉昭一撩衣袍坐在了藤椅上，小身板直挺挺的，看得出來有些僵硬和緊張。

羌辛娍想了想，她俯下身子，半跪在沈玉昭面前，認真仰視著沈玉昭的臉。

「大小姐，你不用緊張，你是這裡的主人，我們都會聽大小姐的話的。」

孩子被欺負久了是會慢慢變得怯懦的，羌辛娍經過小貓事件後，也沒打算太過逼迫沈玉昭，這孩子精神並不太穩定，太過激進可能會適得其反。

羌辛娍決定試試用溫柔鼓勵的方式對待好沈玉昭，但是也不能一直讓旁人覺得沈玉昭是軟柿子，她必須學會獨當一面。

「嗯，好的，能再泡杯茶給我嗎？」沈玉昭看著單膝跪地的羌辛娍，捏了捏衣角柔聲細語地說。

羌辛娍當然是立馬照辦，喝茶有助於放鬆，這孩子很需要。

雖然還有些擔心，但在沈玉昭的強烈要求下，羌辛娍還是去通知下人去了。

「真是的！！趙管家你發什麼瘋？！茅廁都不讓上完？！」尿到一半被拉出來，還不幸尿到褲子上。胯下黏濕的感覺讓家丁大勇恨不得和趙管家打一架。

「別廢話，大小姐叫你們到院里集合！」趙管家黑著臉，趙管家在府里也還是有一定威信的，他說的話，丁大勇也不敢反駁。

真是奇了怪了，這向來不管事的大小姐怎麼指使得了趙管家了，丁大勇心裡泛起了嘀咕，但也不敢再多問，只是默默加快了腳步。

「沒想到沈玉昭這一招還真好用。(♡ ὅ ◡ ὅ )ʃ♡」顏文字對在一旁默默觀察的羌辛娍說。

「畢竟這家裡的管家權還是在大夫人手上的，再加上這賬簿，咱們雖然上面的人動不了，但敲打敲打下面的人，大小姐還是可以的。」翻動著手中的帳薄，羌辛娍語氣平淡。

「是不是頗有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啊！(*σ´∀`)σ」顏文字用上了慈母的語氣。

「好了，走吧～」羌辛娍提裙轉身「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大小姐院子里密密麻麻跪滿了人，這個院子是以前大夫人沒招婿時的住處，與尋常女子院落不同，沒有太過花俏的裝飾，周圍的綠竹是唯一的綠植，多有奇石點綴其中，有種將門中人特有的古樸剛直之感，連院落的名字也非常契合這種氣質——崇竹苑。

坐在最高處的沈玉昭捧著茶，不急著喝，目光從跪著的人的臉上慢慢滑過，然後掀開茶盞抿了一口茶，依舊眉目低垂，一聲不吭，明明只是坐得高了下人兩級台階，氣勢卻硬生生壓了下人們一大截。

「怪不得要把椅子放在上面，這有氣勢加成耶！(✧_✧)」

進了院子羌辛娍十分自然地無視了顏文字的感慨，她快步繞過了滿滿一院子的人，向沈玉昭行了個禮，便站到了藤椅一旁。

「辛娍！你怎麼可以如此目中無人，大家都在跪著聽大小姐發落，你還不過來跪下！」說話的是茗賞，她已經跪了一段時間了，心裡的怨憤也積攢不住了，尤其看到搶了自己位置的臭丫頭，居然還一臉若無其事地站在旁邊，不由得就開了口。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小娍子懟她！」顏文字手舞足蹈，發號施令。

羌辛娍卻好似疑惑地眨了眨眼，她不解地看向沈玉昭。

「誒？是大小姐讓你們跪下的嗎？可是我到現在都沒聽到大小姐開口說話呢。不過不知者無罪，大小姐應該不會怪罪奴婢吧，奴婢這就下去。」說罷，羌辛娍就作勢要走。

「辛娍你留下，到我旁邊來。」沈玉昭把手裡的茶盞遞給羌辛娍，羌辛娍心領神會地接了過來，於是羌辛娍就順理成章地站在了沈玉昭旁邊。

手上沒了茶盞。沈玉昭撐著下巴看著下面的僕人，看得僕人們渾身不自在。

「辛娍剛剛被我吩咐下去做事，她自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至於茗賞你。」沈玉昭勾起了一抹笑。

「本是個機靈的，今天怎麼就突然亂說話了，辛娍沒回來時我一直在喝茶，何曾叫你們下跪過？我說怎麼一抬頭就跪了那麼多人呢？原來是你帶的頭，還不快點起來呀？茗賞～」

沈玉昭把茗賞兩字咬得極重，尾聲也拖得極長，一時間喜怒難辨，但茗賞卻很開心，她覺得自己終於要奪回以往的風光了，聽到沈玉昭類似打趣一般的前半段也不假思索地回答。

「這可不是奴婢帶的頭，先跪下的是周嬤嬤一行人，奴婢也不知道為什麼一來就看見周嬤嬤跪在了地上，奴婢還以為是周嬤嬤做錯了什麼事呢。」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周嬤嬤一行人眼刀唰唰的就沖著茗賞去了。

「有時候，沒腦子也是一種才能。」顏文字感慨了一下。

茗賞洋洋自得，一群奴才難道還想和主子斗不成，大夫人可不是吃素的，茗賞只覺得這些人里自己才是最聰明的，她自認為沒有出手欺負沈玉昭，現在只要把真正惡奴欺主的周嬤嬤供出來，沈玉昭就會對她另眼相待。

周嬤嬤那憤恨的目光茗賞自然是不怕的，她還得意的露出了一抹笑，這周嬤嬤手腳也不幹凈，雲雀和畫眉可孝敬了不少小姐房裡的寶貝，才換的周嬤嬤對她們虐待小姐的視而不見，這裡跪著的奴才大部分也都收到雲雀和畫眉給的好處。

茗賞當初也想撈點好處，可這些人顧及她是大夫人親自撥過來的，個個對自己敬而遠之，熟不知茗賞對他們手裡的寶貝有多眼熱。

現在他們馬上就有報應了，茗賞幸災樂禍，非常愉悅。

「哦？那周嬤嬤說說你做錯了什麼，後面的人如果認為自己沒有做錯事，也可以起來了。」

沈玉昭語氣淡淡，卻讓下人們的心依舊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