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簌簌，路燈光影下，地上散落著斑駁晃動的樹影。

「今日險些連累五爺。」陳皮問：「剛才的你使用的那玩意兒能讓我看一下不？」

吳老狗也不藏著掖著，拿出遞給陳皮，陳皮接過外形管筒狀，約有二十厘米，看不出是什麼材料做的，還挺重手。

「剛才的鋼線是怎麼出來的？」陳皮問。

吳老狗拿過管筒，給陳皮演示，對準不遠處的樹木，輕點底部隱秘觸鍵，伴隨咻一聲，不是很光亮的夜色里，只見一個紅點咻的一下纏樹桿。

「它能纏住80米內的東西，拉力是800斤。」吳老狗解釋說，手指又輕觸底部，緊繃的鋼線先是松垂下來，接著眨的功夫就縮回管筒里。

吳老狗食指在管筒四分之一處輕觸，管筒瞬間延伸出兩節相同長度的管子。

「這是改裝的警棍？」陳皮拿過來，手中試一下手感。

吳老狗頷首，「是的，王明托他朋友幫搞的。」

「使用殺生力怎樣？」

「還行吧！」說罷，吳老狗伸手輕觸管筒三分之一刻有文字地方。

頂端那節收縮回去，接著伸出有雙刃的刀具。

「這是指紋鎖的？」

「嗯！」

「製造出這東西來的人，也是個能人。」陳皮遞還給吳老狗，「這東西你是怎麼過得安檢的？」

吳老狗：「秘密。」

一陣風呼呼吹過，吹得街道邊上樹木葉子沙沙作響，一絲寒意襲來，天氣預報說今晚會有強冷空氣，氣溫驟降會有降雪。

發覺陳皮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吳老狗一時心亂，側頭胡亂看向綠化帶那邊車道上來來往往汽車。

悵然萬千，又一陣風呼嘯而過，心理反覆糾結，吳老狗還是下定決心，他對陳皮說：「今日意外，四爺覺得有愧於我，其實我又何嘗不怕那些人是來尋我麻煩，而連累四爺。」

陳皮先是疑惑，隨即就明白他的意思，又聽吳老狗說道：「吳家內亂終歸是我父輩兄弟三人，因我兩位伯父心懷忌憚而起，吳家內亂平復，也已是分崩離析，吳家如今只剩我和二堂哥，二堂哥雖敗，卻沒有停止要殺掉我，等待翻身。如今我在明他在暗，靜水流深，危險如箭在弦上，無處不在。」

「我幫你把他殺了。」陳皮一臉正色。

搖搖頭，吳老狗說：「這是吳家不可避免的，我和他始終要有一戰，四爺你插手，我又怎能名言正順做穩吳家當家。」

兩人向車輛走去，步伐很慢，經過一長椅，吳老狗走過去坐下，「四爺能陪我坐一會嗎？」

隱隱約約的陳皮有股心堵感覺，昏暗裡長椅里那人的樣子，他似乎感到那人將要有什麼話對他說，拒絕自己的話語。

在陳皮坐下後，吳老狗不敢看他，低著頭，「四爺你覺得我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陳皮怔怔，隨口應道：「你很好，溫潤親和，就像春日裡地暖風沁人，與你在一起總是讓人那樣的舒心。」

明眼人都聽出，這是追求者的表白。

吳老狗咬著嘴唇，良久，「五年前我父輩兄弟三人開始決裂，父親把我和二哥秘密送往Ｅ國的一個村莊奧伊米亞康，在那極寒環境里，我們生活了快四年，也是在哪裡我明白了自己的愛情嚮往。」

陳皮心臟劇烈收縮，吳老狗心裡的人是誰，明明早已猜到答案，他依然抱著僥倖心理，也許……「小五別說了！」

「十年前我和父親回金陵遇見了他，和他生活的一個月里是我人生中不可替代的快樂時光，17歲那年在奧伊米亞康雪夜裡，撞見二哥和老師的關係，我就知道自己日夜思念那人，是因為愛情，每當與伯父他們抗爭力量懸殊時，他是我抗爭的力量、信念，我要再見到他。」

「那人是佛爺！」沒戀愛過，卻嘗到了失戀的滋味。

「嗯！」

當從這個人嘴裡得到預料中的回答，還是讓人難以接受。

「小五！」陳皮轉身對著吳老狗，雙手握住他的雙肩，讓他面對自己，「小五以你的真心話告訴我，你對我是怎樣的感情？」

吳老狗抿嘴，唇瓣微開又合上，別過臉，陳皮卻強行要他注視自己，「告訴我。」

「你很好，是我配不起你。」

握著肩膀的手力氣加了幾分，「你為什麼不給我個機會。」陳皮情緒有些失控。

「我沒有你想像的那樣好，我是卑鄙的，一開始我就在利用你，吸食你給吳家帶來的便利。像去幫你馴服獠鋒，對我來說只有幾天就能馴化，為接近你我卻說要一個月，而我也知道你對我有興趣，獠鋒是你才買來沒幾天，為了和我都有接觸的媒介。」

「吳老狗，你……」額間兩側青筋暴露，陳皮推吳老狗撞到長椅靠背上，眼裡可見的血絲紅起，燃起不可遏制的怒火，謊言被戳穿的羞愧，被欺騙的憤怒。

這時一道光亮，晃閃人眼，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幾輛汽車排著向兩人開來，兩人同時露出警覺。

車輛停下關掉了車燈，前面的車輛里下來兩個人。

張啟山疾步走到吳老狗面前，檢查人有沒受傷後，「沒事就好。」

對陳皮只是瞟了一眼，沒用說什麼拉著吳老狗就要離開，吳老狗腳步卻移不開，愧疚看了一眼陳皮，片刻又低下頭。

「回去吧！」張啟山說。

想要說什麼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吳老狗任由張啟山拉著他走。

「佛爺，慢走。」解九對兩人點頭，露著意味深長的笑臉。

汽車揚長而去，解九來到陳皮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四爺需要一個陪你借酒消愁的人嗎？」

借酒消愁愁更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