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躺在床上，看了眼床邊的人，道「王爺我若是你就絕不會踏進這屋子，別忘了床上躺著的人想要你的命。」

北極瀲淡然地看著她「你為的又是什麼，救了狗兒將他帶在身邊，改頭換面恐怕也是為了隱藏身份保護他吧？」

老人兀地起身，猙獰的臉因皺紋更顯扭曲，惡狠狠的看著他「北極瀲這都是因為你，我與狗兒的生活是你打破的！你以為沒人動得了你？沒有他除掉你如同螻蟻般容易，主上的人也絕不會放過此次機會！」

北極瀲眼裡閃過異常的光，轉瞬而逝「不成功便成仁這就是你的結果。你可曾想過你在狗兒心中的地位，他早把你當作至親之人，他身上的傷也是為了不讓你受餓所致，你死了他便孤身一人。」

老人聽此仰天大笑「北極瀲……晚了！」

霎那間，數支箭飛馳而來，北極瀲腳踢動木板，擋住了射來的箭。

「你現在明白了？他們為達到目的誓不罷休，一條人命他們又怎會珍視。」

老人嗤笑兩聲「我們逃不了，沒人能逃得掉。」

北極瀲看向她，眉頭深鎖「你不會死。」

數十名黑衣人破門而入，手上的劍向北極瀲揮去。訓練有素的高手，北極瀲自然不是對手，在黑衣人拿刀揮向北極瀲時，只見寒光閃現，黑衣人被利劍割喉，倒在了地上。

「多謝。」

老人冷哼一聲，執劍殺掉了最後一人，鮮血從口中噴出。

「你中毒了？」

老人冷笑道「為保忠誠的靶子而已，不為他效命，只有黃泉一條路。」

北極瀲沒再說話，扶著她來到了隱蔽處。

老人看了看不遠處的人道「我攔住他們，你趁機逃走。」

「你待在這裡別動。」

老人扯住他的衣袖，眼裡充滿了可笑「你簡直是不要命了。」

北極瀲沒回應她，走了出去。

「他在那！追！」

看著遠去的人，老人眼裡泛著異光，她似乎明白了……

禾嫣與狗兒走在路上，卻瞧見了熟人。

「公子這麼巧。」禾嫣笑道。

耀岄點點頭「王爺呢？」

「爺他……」禾嫣愣住了，大火撲天。她回頭看去，身邊的人早已不見。

耀岄萬分後悔，若他早點回來，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樹林里的打鬥聲讓他心慌，卻不見那人蹤影。當他找到對方時，後者正被包圍。

「瀲！」

北極瀲聽見了熟悉的聲音，一個不留神，一柄劍沒入了他胸膛。

「耀……」話未說完，鮮血從嘴裡溢出，人便緩緩地倒了下去。

耀岄看見日日相念的人，此時竟毫無生氣，怒極反笑「你們活的也夠了！」

一股強大的內力向黑衣人掃去，黑衣人被狠狠的甩在樹上動彈不得，手裡的武器也被震得掉在了地上。

耀岄橫抱起人，低聲道「沒事的……」

他沒再看黑衣人一眼，抱著人離去。地上的劍彷彿有了靈性，漂浮於空中，下一刻毫無偏漏地插入了黑衣人眉心。

夜晚的風依舊寒冷，黑衣人的屍體高掛在樹上，形成了圓環。

北極瀲仿若做了個夢，當他睜開眼便看見紅腫的雙眼，說道「哭什麼，我不是沒事嗎。」

禾嫣吸了吸鼻子「幸好公子去的及時，不然爺……」

北極瀲怔了一下，沉默半晌才開口「他在何處？」

「公子剛休息沒多久。」

北極瀲點點頭，沒了下文。

「爺，公子是真心對你的。爺昏迷這幾日都是公子在照顧你，公子一直以內力續命，都沒合過眼。」

「我昏睡了多久？」

「三日。」

那他三日沒合眼，還以內力續命。不是對人危害極大嗎，他簡直不要命了！

「扶我到他住處。」

北極瀲在禾嫣的攙扶下來到了耀岄的房間。

禾嫣識趣地退了出去，還不忘關上了門。

北極瀲坐在床邊，白皙的手指撫摸著沉睡人的面容。

「你何苦這樣做，你不要命了？」

「還是你想讓我忘不了你……」

「遇上你是我唯一不能掌控的，我不能否認我對你有情……」

沉睡的人睜開眼，黑沉的眸子一如往昔地吸引人。

「北極瀲那你又可知你是我的劫，終生逃不脫的劫。」

北極瀲看著他，面露冷色的臉龐多了幾分笑意。

耀岄，我的劫不知是不是你……

休息了許多日子，北極瀲的傷恢復的很快。見禾嫣端著一碗黑黝黝的東西，不由地問道「這是？」

禾嫣頓了頓，隨後笑答「是狗兒奶奶的藥，大夫說她恢復的很好。」

北極瀲點點頭「藥給我罷。」

「爺你也有傷在身！」禾嫣不贊同道。

「無妨。」

禾嫣感到很無奈，有時王爺脾氣就是倔的厲害，最後還是將碗遞給了對方。

藥冒著熱騰騰的氣，苦澀的味道似乎蔓延到了整個房間。

「再見王爺心裡滿是歡喜。」床上幽幽傳來不明的話語聲。

「先喝藥罷。」

「王爺不必多此一舉，沒有解藥我活不了。現在的模樣只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老人諷刺地看著他「王爺不用可憐我，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是我的報應，王爺若還念寒煙，寒姻有一事相求。」

北極瀲有些吃驚「你是……」

「寒煙的事我不怨任何人，是她自己的選擇。我請求王爺在我死後能收留狗兒，我活不長久，又被人追殺，已經護不得他周全。」

北極瀲神情淡然，良久，才開口 「一旦進入王府，他就再無自由。」

「也罷，令人憧憬的也是信念……」

「如此最好。」

「多謝……」

待人離去，寒姻摸著斑白的鬢角，喃喃道「露出破綻了……」

喧鬧的市，點燃的燈籠照亮了黑夜。

清風徐來，夾雜著花香，不知名的樹盛開的花紛紛飄落。

耀岄走上前，拈起落在北極瀲髮絲上的花瓣。後者會心一笑，伸出手，花瓣滑過指尖落在地上。

「煙花轉眼即逝，卻留下了無限輝煌。落花無情，即便化作春泥來年的花亦不是往昔。」

「無情也好，有意也罷，我耀岄認定的就不會放手。有朝一日你若想遠離凡塵俗世，我願與你做一對清雅居士。」

「那我豈有不應之理？」

兩人相視而笑，落花無情也似見證了這一刻。

此時燭火下的另一人坐在銅鏡前，鏡中的女子一顰一笑我見猶憐。

女子容貌七分似寒煙，多了三分妖艷。

女子拿出一張皮，一盞茶的功夫，面容天地之差。

「奶奶不在身邊可要好好照顧自己……」

女子顫巍巍地拿起桌上的瓷瓶，打開瓶塞，一飲而盡。

是情圓，亦是魂斷。

凄厲的哭聲驚醒了無知的人。床前的男孩哭的嗓音已嘶啞，像是想到了什麼端起燕窩放在床頭，理了理老人的鬢髮，輕聲叫喚「奶奶別睡了，狗兒給您端來了燕窩。奶奶您不是沒嘗過嗎……醒來就能喝了！奶奶醒了就能喝了……」

嗚咽聲充斥了整個房間，北極瀲默默地看著，痛才是清醒的最好良藥。

無意間的一瞥，北極瀲皺眉，將桌上的信揣進了衣袖，悄然離去。

【王爺當你看見這封信時，寒姻已歸去。主上為朝廷辦事，朝廷一旦牽扯江湖中便不再簡單。寒姻所述只為感謝王爺的恩。天下大亂，柒血宮，紫血……王爺謹記……】

一縷青煙升起，紙燃盡，化為灰燼。

亂世紛爭看來少不了他北極瀲了。

紫血又是何物，與柒血宮又有何關係……

「嫣兒，人安葬好便起身回府。」

「那狗兒呢？」

「一同帶上。」

「是。」

北極瀲見他閑適地喝著茶，不由得煩躁「為何還不動身？」

「難不成王爺想帶我回府，我不想見王爺左右為難。」

「……此事我自會與他說。」

「王爺的意思是我更重要？」

「……」

北極瀲沒理他，抿了一口茶。

耀岄笑看他，只是心裡有異。那封信……呵，寒姻啊寒姻，看來是本座疏忽了！

不知何時耀岄手裡多了一隻鳥。本座養了你那麼久，寵了你那麼久，可別令本座失望……

鳥兒撲騰翅膀飛往天際。

「你喜歡鳥？」北極瀲問道。

「閑來無事便想養一隻。」

「那為何放掉？」

「沒受訓的野性太大，還是溫順的好。」

「……」

北極瀲看向窗外，他一生都是籠中鳥，不甘馴服也無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