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晶瑩的淚滴就像小刀子一樣，莫名刺的傅立一陣心疼，更讓他鬼使神差般地伸出手，為程霜擦去眼睫上的淚痕。

誰能想到，剛剛還傲慢霸氣、黑白兩道通吃的程少，會露出這種小鹿般純柔無害的神情。

望著他濕漉漉的眼，傅立的內心有些焦灼。

「渴....嗯，咳咳.....」

這時，程霜又捏緊了男人的衣角料，悶悶的叫了一聲。

聞聲後，傅立看了看四周，很快就找到了放在書櫃旁的飲水器。

「等等，我這就拿水給你。」隨後他拿起桌上的茶杯，給程霜倒了一杯熱水，遞到對方唇邊，沉聲道:「醉酒後要喝熱水，知道麼？」

「唔....」程霜凝視著面前冒著熱氣兒的杯子，懵懂地眨了眨眼。

「張開嘴，慢一點。」傅立見狀輕輕托起他的下頜，溫聲道。

程霜沒有反抗，也沒有再鬧，而是乖巧的張開唇瓣，抿了幾口水。

「好點了麼？」傅立為他理順耷拉在前額的髮絲，低聲問道。

程霜沒有回答他，他獃獃地坐了一會兒，就猛然躺倒，窩進了被子里。

「喂.....」見他突然沒了聲響，傅立頓時有些緊張，立即放下茶杯查看他的情況，而回應他的是程霜平穩的呼吸聲，以及一張恬靜好看的睡顏。

「你真是.....」傅立當即鬆了一口氣，為安靜入睡的程霜，也為能安穩脫身的自己。

「算了，我好好一個走正道兒的人，可憐你一太子爺做什麼。」

在床邊坐了不知多久，面容沉俊的男人忽而嗤笑一聲，之後便走到寬大的陽台，順著窗邊的管道離開了卧室。

酒意纏風，拂動著白蕾絲織成的帳幔，一搖一曳，正如誰早已顫動卻不自知的心，靜候著黎明般溫暖的照耀和撫慰。

第二天早晨，程霜醒來時，整棟關宅已經恢復了往常的平靜，昨晚的一切都彷彿是大夢一場。

「呃，啊.....」他從棉被裡直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背後，抬眼就注意到了床頭櫃上的茶杯。

「昨天.....是誰.....」程霜皺了皺眉，腦海里隱約飄過一個黑色的身影，卻又轉瞬消失不見。

「程哥，醒了啊？」就在他沉著臉回想時，卧房的門突然開了，只見關閱生春風滿面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嗯，昨晚.....」

「昨天，」程霜剛想問昨晚有沒有人進過他的房間，關閱生卻搶先一步答道：「昨天你喝多了，後半夜我有點不放心，就自作主張過來看看你，你....不會介意吧？」

程霜沒有回應他，只拿起手邊的襯衫和外套，隨後快步走入浴室，換下了薄如蟬翼的絲綢睡袍。

「程哥，沒生氣吧？」關閱生立刻走到浴室門前，輕輕敲了一下門，試探的問道。

下一秒，磨砂玻璃門就從裡面被打開了，只見程霜已經換上了黑色襯衣，一改方才的慵懶和朦朧，變得幹凈利落。

「昨天你來的時候，有沒有叫醒我？」他還是沒理會關閱生的話，而是掃了一眼床頭櫃上的茶杯。

「沒，沒啊。」關閱生站在他身後，凝視著他深褐色的發梢，又笑道：「你睡覺的時候，我哪敢碰你啊.....」

聽見這句話，程霜的眼神一黯。

他走到床邊，緩緩拿起茶杯，又返回關閱生身前。

「程哥....啊！」

關閱生剛要擺出浪蕩的調侃模樣，程霜卻一把將手裡的茶杯扣到了牆面上。

只聽砰的一聲，玻璃杯子裂開了一角，尖銳的裂口就像明晃晃的刀子，折射出關閱生驚惶的面孔。

「程....程哥！你這是幹嘛....啊，」

霎時間，他的嗓音都開始發抖。

「關閱生，我只說一次，不要越界。」程霜微微抬眼，深色的瞳孔像一汪冷泉，沒有絲毫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