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時間不多了。」他淡淡地說，眼眸里卻藏了很多情緒。

悲傷是底色。

像極了我第一次見到情聖時他眼底的色彩。

「你知道，我並不想.....」我艱難地說道，「我不想傷害你。」

他倚在樹上，笑得神采奕奕：「所以，你可以看著大哥死？」

他笑得漫不經心，但是眼裡有光開始閃爍。

我一下子又說不出話來，沉默像一根繩索，緊緊勒著我殘存的憐憫——

他不死，情聖就要死。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高尚的人，有著心懷天下的大義，裏海修說的沒錯，我對他的憐憫，也不過是因為他是情聖的樣子。

我的沉默讓他眼裡的光暗淡下去。

「過來。」他說。

我走了過去。

「抱抱我好嗎，月亮。」他說。

我遲疑了一下，輕輕抱住了他。

他的身上很暖，暖得不像常人的溫度。

「月亮這個名字很適合你。」頭頂傳來男人的聲音，卻有點陌生。

我驚訝地抬頭，看到一張陌生的臉。

很好看的一張臉，帶著天然的貴氣，眼瞳是淡紫色的。

「你......」我吃驚地看著他，才發現他的身形也完全變了樣子，他的身體里，有許多細小的金色脈絡在涌動，朝心臟的位置聚集。

這就是....雙生脈絡嗎？

「我是王紫。」他微微笑著，清貴儒雅，是與情聖完全不一樣的氣質。

我意識到了什麼，眼眶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王紫。」

他伸手幫我把臉頰上的淚水擦幹，輕輕道：「月亮，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從前我如傀儡，如今終於可以找到自我，月亮，你應該為我高興。」

我的眼淚越落越多，除了說對不起，也不知道能說什麼，才能抵消心裡那濃重的歉意。

「月亮，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想讓你記住我，哪怕只有很短的時間，不再因為大哥，而只是因為王紫這個人。」

「我一定記著你。」啜泣。

他又笑了，「月亮，你穿紅色衣服真好看，可以讓我看看嗎？」

「好.....」我哽咽著說完，便現出仙身，仙帶飄飄，紅衣訣訣，迎風而飛，我努力擠出笑容，朝他微笑。

我知道，自己笑著的時候是可以讓人放鬆和愉悅的。

他的臉色變得柔和起來，淡紫的眼眸里彷彿有千萬螢火蟲閃閃點點，那是萬家燈火的光。

他胸口聚集的金光越來越亮，其他部位卻像著火一樣紅熱。

「月亮，時間不多了，」他又一次說道，但意義完全不一樣，前一次是為王晴，這一次是為他自己。他的指尖點在我的臉頰上，輕輕問道：「可以讓我親一下嗎？」

花不斷飄落，落在我的發上、肩上，他身後的神曖樹也開始變得透明。

我努力笑著點頭，踮起腳尖，將手搭在他的肩上，輕輕吻在他唇邊。

淚水，還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我在心底對自己說，裏海月亮，你欠了一個永遠還不了的人情債。

「親吻應該閉上眼睛，月亮。」他一直淡淡笑著，擦著我的眼淚。陌生的臉龐，卻有著熟悉的眼神。

「我怕閉上眼睛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月亮，我無數次期待你對我說這樣的話，」他嘆了一口氣，苦笑著說：「沒想到你說了我反而更心疼。」

他全身的金光全部匯聚到胸口了，金光耀眼，幾乎將他的身影淹沒，他俯身在我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然後在我震驚的目光中飛身落入懸崖。

我跌坐在地上，獃獃地看著一道耀眼的金線從崖底竄出，轉眼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