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戒鞭三百,痛在他心
小說: 玉菩薩 作者:冷七不冷LQBL 字數:3275 更新時間:2021-11-06 02:54:12
罰殿內。
只有臨然面無表情的站在大殿前,司陽聽完他說的話,手上拿著戒鞭一臉便秘的看著他們二人。
但誰也沒說話,大殿內安靜無比。
司陽大眼瞪小眼的跟墨休對視了一會,直到臨然用微涼的眸輕掃了他一眼,司陽遽然回過神,也實在是寧受不住他的眼神。
他重重的咳了一咳,清了清嗓子:「呃…那個,就這點小事情,沒…沒必要這樣吧?」
原本臨然就已經在蕭箋薛和自己徒弟面前說過不會再收徒。
但是現在他違反了這個規則,就必須受罰。
規矩在這,司陽也不想管。
在這裡長老受罰規矩都是自己定的,不過大部分人犯錯,司陽都是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或者視而不見放過他們。
當然也沒有哪個長老會真的傻到自己上來受罰。除了眼前這個人,司陽暗暗地想,這人真的是是傻透了。
臨然給自己定過規矩,不會再收徒,現在違反了。
要想墨休入門,三百戒鞭他就應的。
臨然掀了衣角,幹凈利索的跪下,然後閉上眼,薄唇微啟冷冷的吐出一個字:「罰。」
司陽:「……」
意思很明顯,就是讓他不要廢話那麼多,趕緊打。
戒鞭抽在人的身上不會要命,但是去掉半條命還是可以的。
而且戒鞭一旦上了身,沒有個三四年是去不掉的。
司陽有些搞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麼要把規矩看得那麼重要。明明別人都不在乎。
但這不是他能管的,嘆了口氣默默的拿起手中的戒鞭。他剛有動作,墨休見狀立刻上前一步抓住他手中的鞭子:「是我硬要留下來,罰我吧。」說著也跪下。
臨然:「……」
他怕不是救了個傻子來,哪個人願意無緣無故的挨上那麼幾鞭?
不過他倒是引起了司陽的興趣,他暗自想道:「真是沒想到,然舟隨隨便便救的小子,竟然這麼重情重義。也不枉然舟這麼費心想要留下他了。」
但明面上他還是笑著說:「小公子,這戒鞭可不是平常人能承受得起。要是然舟也還好,若是換成你的話可能會要了你的命。」
墨休卻毫不在意,眼睛死盯著那跪得筆直的人,只是那人沒有回頭。
眼眸中帶著滔滔思念如洪水,沒人看清他眼底濃重的情愫。
「我這條命是他救的,還給他又如何?」
他從來都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別人對他的好,他都會十倍百倍的還回去。這是阿娘說過的。
況且這個人…他尋了那麼久,又怎麼捨得他為自己受罰。
只是不能太急切,他現在只是個小孩,不該有這樣的…會嚇到他的。
但他還是瞞不過臨然的眼,這完全不是一個小孩該有的眼神。
少年說的這段話倒是震驚了司陽,他饒有興趣的看著兩人。
小小的年紀有如此覺悟到也真是令人大開眼界。他突然間覺得臨然如果收了這小子,恐怕以後那冷冷清清的御翎殿就會熱鬧很多。
而臨然只覺得,自己救回來的這個小崽子還挺傻的。不僅不怕自己,還要替自己擋戒鞭,他忍著笑道:「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墨休並不想聽他的,抿了抿嘴,閉著眼睛當做聽不見。唯有兩邊腮幫子氣鼓鼓的,顯然是一副孩子樣。
如果不是事先看過他那眼神,臨然真的是要給他氣笑了。
最後,司陽道:「祖宗啊,到底怎麼辦,打還是不打?」雖然他是不太想打,他跟臨然的感情一直都還不錯的。要他下手,還是有點不忍。
「打。」
「打啊。
臨然微冷了嗓音:「這是我的規矩,外人不必插手。」
可墨休不服氣:「規矩也要講道理,明明是我的錯,又不是您的錯。憑什麼您要替我受罰?」後他又道:「而且什麼叫外人,我進梨風門就是要拜您為師,我不是什麼外人。」
噗嗤一聲,臨然被他逗笑了,彎了眉眼,溫柔清冷。
司陽被他這一段無理取鬧的話語給驚呆了。
他怎麼敢這麼說?然舟竟然沒有生氣…?!
臨然是梨風門出了名的臭脾氣,除了自己熟的人,對別人是一點好臉色都不給。現在卻因為一個少年大言不慚的話給逗笑了,說出去,誰信?
臨然輕仰了仰下巴,伸手揉揉鼻子,不再與他廢話。在他身上下了一道銀色結界,將他困在裡面。
然後對司陽說:「我們繼續吧。」說著脫掉外面的斗篷。露出裡面素色的黑衣。
夜裡的風有些涼,鞭子上帶著一些鐵刺抽在身上帶出鮮血。男人跪在大殿前一動不動。
「放開他!」
墨休的聲音被困在結界裡面,他用力拍打著銀色的結界。儘管他的聲音傳不到臨然的耳朵里。
放開他…別碰他!
不要…
鞭子抽在皮肉上帶出的鮮血濺落在結界上,少年的眼眸漸漸發紅,他拚命地拍打,歇斯底里的怒吼,可最終還是無濟於事。
戒鞭一鞭鞭的落下,抽打皮肉的聲音回蕩在他的耳邊,如同靈魂被撕裂般的痛楚。
為什麼…就算重來一次還是會這樣…!
為什麼他這麼沒用!
怒氣上頭,一股絕望的悲鳴自喉間泄出。
「求求你…別碰他…」
「唉,長老怎麼在領罰啊?」
「不知道誒。」
「這…不疼嗎?」
「怎麼可能不疼,普通的鞭子打在身上都很疼的。更何況是戒鞭呢!」
「那怎麼有個人被困在結界里啊?」
不少還沒回房休息的弟子在大殿前聚集,對著大殿內的三個人指指點點。
他們都搞不明白,身為長老的臨然怎麼會自願該受處罰。
過了一會,上完晚修的柳璃戨和念子明聽說自家師尊在領罰,二話不說立刻趕了過來。
「喂!死老頭子,你在幹什麼?放開我師尊!」
柳璃戨這麼一吼,旁邊不少弟子都吃吃笑著。雖然喊是這麼喊,司陽還是覺得有些委屈。
他的年齡在眾多長老中,也算是比較年輕的了,年紀與臨然相仿,甚至比他大不了幾歲。怎麼到了他徒弟的嘴裡就變成了老頭子了?他著實有些被傷到啊…
臨然有些頭疼的捂住額頭,領個罰而已,怎麼這麼多事!抬手在門口設下道屏障,把柳璃戨和念子明擋在了外面。
「回去,在這大呼小叫,像什麼話?」
柳璃戨試圖解釋「師尊,他…」
「回去,別在這裡丟我的臉。」
柳璃戨頓了身體,只能站在原地看他。
知道他們委屈,臨然臉緩了緩,雖然語氣還是很生硬,但是帶了點溫度:「回去,莫要著涼了。」
二九九鞭,三百。
臨然收了結界,末等司陽走近,墨休立刻起來衝過去扶他起來。但是少年的身體還是太瘦弱了,根本扶不起臨然。況且他自己本身也有帶傷。
臨然輕輕推開他說了句:「不用,我自己來。」
門口的柳璃戨和念子明也急急忙忙跑了進來。
「師尊!」
「師尊,你誰呀?滾開!」
柳璃戨帶著怒氣一把推開墨休,湊前想要查看自家師尊的傷口。
「師尊痛不痛?徒兒給您吹吹。」柳璃戨急的不知道說什麼,看著血淋淋的傷口眼睛都紅了。
「師尊,我去給您叫百慕師叔吧,好不好?」
柳璃戨還想說什麼,卻被臨然輕輕推開。
「不嚴重,不用擔心。這是我新收的徒弟,過兩天再補拜師禮。」
傷口嚴不嚴重其實站在前面的墨休早就知道了,三百戒鞭,抽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身後的傷痕一道接著一道,形成交叉。
眼前的人明明怕疼怕的要死,可站在別人面前卻是溫柔又強大。
有時候他真的很想撬開這個人的腦袋,好好看看他腦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為何不顧自己的傷…難道他不是人嗎?
臨然被他們圍著也覺得悶得慌,瞧見被推到一旁的少年,他輕輕推開柳璃戨,緩了緩痛,自己慢慢站穩。
雖然臉色蒼白,但他還是神色如常的鎮定。只有墨休知道,在他剛才碰到他的時候才發現他全身都是冷汗,鮮血和冷汗浸濕了衣裳,還在輕輕的顫抖。
他也是人,怎麼可能不痛…
臨然彎腰拿起地上自己剛剛脫下的黑色斗篷,輕手拍去上面的浮塵。最後對還站著的兩個小徒弟道:「真不痛,為師還沒脆弱到這地步。」
「不痛不痛,你整天就知道說不痛,在外面受傷了也說不痛,半夜暈倒也說不痛,你的身體難道是鐵做的嗎?!」柳璃戨咬著嘴唇,眼裡心疼的直掉眼淚。
柳璃戨長得很漂亮,卻不是那種柔弱的美,如同有毒的花一樣美得有攻擊性。
如今眼眶發紅,手抬起了又放下,想碰又不敢碰,生怕弄疼自家師尊。
見自家徒弟都掉眼淚了,臨然也沒敢敷衍,也不去計較他有沒有帶尊稱。抬手抹去眼角的淚,輕聲安撫:「好了好了,別哭。」見他委屈的樣子,臨然軟了聲,好聲好氣地哄著「莫要哭,為師真的不疼。」
「都流這麼多血了還不疼…」
「只是看著恐怖,但是其實一點都不疼。」
也就只有對著自己的兩個徒弟,臨然才會這麼好聲好氣的軟著嗓子哄他們。
墨休就站在一旁,看著日思夜想的人用手去撫摸別人的臉,軟著嗓音跟人道歉。
他嫉妒的眼眶發紅,憤恨的渾身顫抖。他有些失去理智,拳頭握緊隱約有股魔氣泄出,他只想把眼前礙事的人一個個都殺了。
突然一股柔和但又冷烈的靈氣,強勢的裹住了他的身軀。
臨然摸了摸自己徒弟的腦袋,道了聲要回去休息。別人不知道,他拿著斗篷的手有些輕顫。穩了穩身子,拉過墨休將斗篷披在了他的身上。然後牽著他的手,向自己的住處走去。
他撿到的這個小崽子,看起來身上有許多秘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