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著胸口在宿舍的單薄木板上驚醒，豆大的漢珠布滿整張臉，心臟被人揪住一樣令人無法呼吸，淚水混合著汗珠蜿蜒綿亘，捂著胸口痛苦的低垂著，恐懼讓單薄軀體打了一個寒戰，雙手顫顫巍巍的伸向床邊的欄桿，雛和雛和。

夢裡依舊是無止境的絕望，雛和淡漠的看著他，看不出來表情，身體慢慢在他面前消亡，他怎麼也抓不住。

「單午」迷迷糊糊聽到呼喊，雙眼空洞的看著天花板，久久才能聚神，彷彿自己已經死在那個夢裡。

側過眼，雛和的眉眼映入眼簾，雛和抬手輕拭他眼角殘留的淚，他感覺單午有什麼事瞞著他。

「雛和」單午沙啞的叫了一聲。

「嗯」雛和就那麼看著他，不知道在想什麼。

「做噩夢了嗎」輕摸他的額頭，安撫著他的情緒。

「嗯」他怎麼說呢，說夢到以前的他了嗎。

「你要嚇死人了」施遠拿了一條毛巾罵罵咧咧的過來，睡的正熟幾個人都被吵醒了。

「你夢到什麼了，怎麼一直喊雛和名字，跟中邪一樣」昌樂見他醒來，咕咚又躺回床上。

「記不太清了」單午笑了一下，胸口的沉悶依舊久久不能消散，雛和冷冰冰的面孔在宿舍外的路燈餘光下忽明忽暗。

看他只是做夢幾個人沒心沒肺的繼續睡了，單午躺在床上久久回不過神。算算日子快到他們以往分開的時間了，也就是雛和爺爺的逝世時間，單午死寂的躺在床上，一晚上不敢再次閉眼，怕再次閉眼醒來，自己回到了那個空然一身的時候。

「你有事嗎」雛和輕微皺眉看著吃了半天米飯的單午，今天上課單午也跟靈魂出竅一樣，被點名了也半天回不過神。

「沒，沒什麼」單午反應過來喝了口水。

「你爺爺最近怎麼樣」他害怕，害怕歷史重演，失去一次他比任何人都怕。

「挺好的」雛和更不明白了，怎麼突然說自己爺爺了，單午雖然跟他早識，但是跟自己爺爺交往也少。

「老爺子好就好，你多關心他」單午又不能直接說，只能提醒雛和多關心。

「嗯」

周末，難得爺孫一起吃飯，雛和自小脾氣內斂，喜怒哀樂鮮為溢於表面，爺爺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兩個人一桌而食，空氣中也只有輕微的咀嚼聲和碗具的碰撞聲。

「最近有什麼異常嗎」吃完飯接過一旁的帕子擦手，雛和不經意的詢問。

「一切安好，怎麼？」爺爺心中也頗為意外，雛和極少詢問。

「身體呢」抿了口茶，茶煙緩緩攀升。

「還不是那些老毛病，不值一提」果然長大了還會關心人了，老頭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少爺，單午少爺來找你了」，管家附身輕語。

雛和一個眼神，單午就進來了。

「爺爺好」單午面色恭敬的打了招呼，看了老爺子的面色，身體應該還不錯，除了多了些許白絲，精神還是很明朗。

「吃過飯了嗎」老爺子笑眯眯的看著單午，這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出現在自己孫子的世界裡了，雛和從小性子隨他爸，一張臉冷冰冰的，小小年紀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吃過了，來找單午出去玩」單午對這個老人還是來的親切，雖然前世素未謀面，但今世纏於雛和，兩人自然熟絡了一番。

「年輕人是該多出去走走，不要像我這個老頭子一樣」老頭笑笑起身要回房間。

「爺爺」單午還是沒忍住。

老頭回頭看了他一眼。

「注意休息，保重身體」單午心很慌，他總不能說你上一世就是這個時間段沒了的，他該怎麼辦，直接跟雛和說，雛和肯定覺得他瘋了，誰會相信這種話？

老頭點了點頭，轉身上樓回房間了。

「備車」雛和放下茶杯。

「不用了，我騎車來了」午午連忙阻止。

「我換個衣服」雛和起身回房間，單午屁顛屁顛跟在身後。

「穿上」隨手給單午拿了一件外套，雛和的衣服基本都一樣，一個款式的有很多件，這也算是情侶裝了吧。

「你爺爺怎麼樣」單午不放心的又問了一句。

「你好像很關心他」雛和不避諱的直接在單午面前更換衣服，少年精美的軀體在單午面前一覽無遺。

「沒什麼就是關心關心，老人上年紀了要多注意」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雖然他兩也算多次肌膚之親，又都是男人，但是畢竟感情在哪裡，多少讓人有點兒不好意思。

「嗯」他怎麼不多關心關心自己，這幾天他跟失了魂一樣，整個人傻了一樣。

「你是不是有什麼跟我說」雛和看著坐在自己桌前有點局促的單午。

居高臨下的注視讓單午呼吸都緩重了許多，雖然自己重生了一次，但是氣場上依舊遠遠不如雛和，被他這樣一看，說話都有點吞吐。

「能有什麼事，最近老家那邊的老人身體不太好，就是關心一下」頂著雛和的目光感覺自己手心都有點兒出汗了。

「真的？」雛和彎下腰湊近單午有點兒閃躲的眼睛。

「真的，老爺子對我也不薄關心一下」緊逼的目光讓單午有點兒心慌。

「關心我就好了」雛和親了一口，算是放過他了。

單午驚魂未定的嚇得半死，跟在身後的腳步都有點兒虛浮了。

「你坐後邊」雛和率先坐到前頭，看他這樣迷迷糊糊的還想騎車。

夜晚的冷風吹到臉上，耳邊呼呼作響，偶爾騎騎車也不錯，鼻腔里都是冰冰涼涼的，臉也僵冷了不少。

在單午的一通人體導航下，終於來到鬧市，雛和的樣子和這裡格格不入，把車停好，兩人並肩而行，雛和長得怎麼說，立體的五官，東方傳統的劍眉星目，一張臉適合放在所有的小說男主里，他兩認識也很久了，單午還是會經常被他的這張臉給暈乎。

「很好看？」雛和停頓了腳步，轉頭看向一旁的單午。

「比我差了一點，還行」單午挑挑眉。

街上人很多，熙熙攘攘，過往的人群目光總會在他兩身上停留，單午拉著雛和七拐八拐走到一家店口，古風的建築，隱藏的很深，叫了一壺酒，找了個靠窗的隔間，店裡人很少，加上他們也就零零散散四五個。

單午抿了一口，看向窗外，不遠處的街景很是繁華，不同於市中心的繁華，這是人間煙火氣的繁華。

雛和拿著酒杯也跟著抿了一口，他自認為他很了解單午，單午的家庭從他們認識那時雛家也了解的清清楚楚，有時候單午靜靜坐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他總會有一種隱約的擔憂，這個人可能會消失，他好像離自己很近，又很遠。

單午性子很好，偶爾瘋癲，心裡想什麼基本放在臉上，就是安靜的時候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好像有什麼他不知的事情壓在單午身上，他兩一路都平坦，並沒有經歷過什麼大風，單午卻經常做噩夢，剛開始相遇的時候，單午就是這樣，一直喊他的名字，夢中也會帶著痛楚，幾經詢問，單午也沒說，以前也沒怎麼放在心上，現在他得上心了。

「你別喝多，這個酒很烈的，容易醉」單午看著他一口接著一口，皺著眉勸他。

「跟你不一樣，我不會醉」雛和帶著些微的鄙視。

「哈？就你？別問我酒量，大海的方向知道嗎」這小鬼說的是人話嗎，他單午縱橫職場多年，酒量說第二很難有第一。

雛和沒說話，只是輕瞥了一眼，正常人都看得出這是輕蔑，單午果然因為一個眼神來勁了。

上鉤了，雛和心裡輕笑了一聲，真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