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定國公衛晉裡通外國，蓄意謀反，為官不清，結黨營私。賜庭上杖斃，株連九族。」

衛廷之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衛家輔佐了三朝皇帝，竟然被這一道旨意就打了個永無翻身之地。

他二哥領兵出征不幸戰死沙場，結果屍骨未寒衛家就變了天。

御林軍們粗暴的闖進府邸，燒搶打砸，丫鬟婆子們哭喊著救命。

衛廷之就跪在人群之外，旁邊站的是他的多年好友，文清。

文家與衛家世代交好，他更是同文家的嫡孫文清從小一起長大，感情甚篤。

卻不想，皇帝老年抱病，太子監國，最終讓衛家永無翻身之地的就是這位好友文清。

不遠處傳來一聲尖銳的嘶吼（拉燈）

衛廷之面如死灰，看著那些人將他平日里最熟悉的人們一點點凌虐致死。商陸翻著白眼，滿臉血跡，牙齒從側臉穿出來的模樣徹底摧毀了他最後的理智。

文清低頭，笑著踢了他一腳，像是面對一條狗似的捏住衛廷之的下頜：「想活命，我給你指條明路？」

衛廷之耷拉著腦袋，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和痙攣。突然下巴一疼，再抬頭時就對上文清那雙猩紅的眼睛。

「衛家子孫……」他深吸一口氣，胸前傳來劇痛，拼勁全身力氣啞著嗓子嘶吼「誓死！不從賊子！」

接著胸口就挨了重重一腳，文清滿臉嫌惡的掃了掃自己鞋尖兒，冷哼：「你知道衛晉那個老東西怎麼死的嗎？」

「我親手為他套上了漁網，然後用刀一片片的把他的皮肉割了下來。」文清滿臉扭曲，邊說邊笑：

「總共割了三千多片，兩個多時辰。直到最後一片，他才算徹底咽氣。」

衛廷之氣血上涌，想他衛家世代忠臣最終卻落得如此下場，實在可笑！

一口鮮血從口中噴涌而出，浸透了胸前的衣襟，他手腳並用的往死人堆爬。

沒爬兩步就被身後的彪形大漢抓了回來。

咔嚓咔嚓。

接著，伴隨著兩聲清脆的骨頭聲，他左右兩條手臂，就被人輕而易舉的卸了下來。

文清一把抓住他的頭髮，滾燙的氣息也盡數噴到衛廷之臉上：「只要你去指證六皇子通敵賣國，我就饒了你一命。」

「文清，你別是個傻子吧。」衛廷之嗤笑，轉過頭看去：「我與梁稷不合，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指證？誰會信。」

文清從小廝手裡接過帕子，擦了擦手，一把扔到衛廷之的臉上：「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按照我說的去做我就保你能活命。」

衛廷之頓了頓，突然沖著那張臉吐出一口血水，笑了兩聲：「衛家滿門忠烈！豈會為了活命，讓你這小人辱了清白！」

文清被氣的倒吸一口氣，連忙讓人擦幹凈臉上的血跡。隨後一把搶過侍衛的刀，眨眼之間就砍掉了衛廷之的小臂。

白花花的骨頭暴露在陽光下，肉絲在空中凌亂的飛舞，血腥味簡直能將人熏得幹嘔。

衛廷之躺在地上哀嚎，疼的幾乎虛脫。接著外面匆匆忙忙走進來一位小廝，不知對文清說了些什麼。

那人轉頭對他勾出一個邪笑，蹲下身一腳踩在衛廷之的斷臂上。

「你的小情郎聽說衛家被滿門抄斬，硬闖太極宮。怎麼樣？帶你去看個熱鬧？」

衛廷之疼的大腦一片空白，沒等反應過來就被丟進了囚籠。

這一路的顛簸讓他臉色蒼白，意識模糊。

最終馬車似乎經過了層層把手，停在了校場中央，文清腿腳利落動作瀟灑的走下馬車，滿臉鄙夷的站在他面前。

「你的小情人已經被皇上下旨炮烙，目前剛行刑半個時辰，怎麼樣想清楚了嗎？」

「呸！」

衛廷之用盡全力沖著文清啐了一口，他雖然不知道文清說的是誰，但裡通外國蓄意謀反的罪名，他就算是死也絕對不會招認。

文清顯然被這個態度激怒了，但礙於太子正往這邊走，不得不咽下不痛快，扭了個頭，滿臉諂媚的迎了過去。

「怎麼樣？」太子問。

文清面露難色：「嘴硬得很，無論如何也不肯說。」

太子冷笑一聲，草草的掃過衛廷之，最後視線落在了文清的身上，放軟了聲：「無妨，如今他說不說已經不重要了。」

「那是，您是主子，未來的九龍天子。」文清往太子跟前兒湊了湊，猝不及防的被人摟進懷裡，在屁股上狠揉了一把，疼的他倒吸一口氣，嘴裡仍舊討好道：

「這種不知好歹的雜種，影響不了什麼。」

太子回頭捏住他下頜，邪笑：「我就喜歡你這股狠毒勁兒。既然他不說，那舌頭留著也沒什麼用了。」話說了一半，驟然而止，目光緩慢的飄向不遠處的刑台，道：

「讓我那個痴情的弟弟看著他最心愛的人，是怎麼變成一隻連叫都不會叫的死狗。」

「哎！」文清連忙應了一聲，轉頭招呼著侍衛抗衛廷之過去，自己則是窩在太子的懷裡，任由人上下其手，不敢亂動。

衛廷之再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六皇子梁稷被拴在鐵皮桶上，胸前燙的爛肉紛飛，四周瀰漫著肉焦的味道。

他登時心中一沉，沒等說話就感覺到文清湊到了耳邊，沉聲道：「真是痴情啊，聽說衛家倒了，竟然不惜闖太極宮為你求情。」

梁稷被燙的渾身通紅，轉過頭來看見衛廷之的時候明顯一愣，嘴角有些笑。

衛廷之腦袋裡轟的一聲炸開，他突然失心瘋似的又哭又笑。

相信了十幾年的同窗好友，最後屠了自己滿門。而與他素來不和的六皇子梁稷，卻因為要救自己而慘被炮烙！

他面容扭曲，猙獰著大笑，任由侍衛掰開他的嘴，用刀割斷他的舌頭，衛廷之還沒來得及品嚐鮮血的味道，就被塞了滿嘴的熱碳。

「聽說死人會找活著時最後見到的一個人報仇，那就挖了他的眼睛吧，看他還沒找誰。」太子面無表情的吩咐。

衛廷之躺在地上，已經無力掙扎，那些人像是處置一隻豬狗般動作利落的取出了他的眼睛。

意識模糊之前，他彷彿聽見了一個聲音：「如果給你一個機會重來，你會怎麼做？」

衛廷之勉強動了動身子，緩緩吐出最後一口氣。

「如果重來一次，我必要做這世間最大的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