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廷之不善武功，平日里也是懶散慣了。

說起來，他竟然連帶著上輩子算起來都沒出過這麼遠的門兒，更甭提走了這麼久的路。

起初倒還覺得好玩，兩隻黑溜溜的眼睛始終不消停的東瞧瞧西看看。

可時間久了，就愈發覺得身底下硌得慌，兩隻腳底心更像是無數根針扎著似的，馬車搖搖晃晃的，把他折騰的頭暈目眩。

梁稷原本是在閉目養神，等了大半天也沒聽衛廷之有什麼動靜，他撩開眼皮看去，頓時忍俊不禁。

那人鐵青著臉趴在馬車的窗戶邊上，齜牙咧嘴的揉著腰，時不時哀怨的嘆口氣：「這得走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啊？要真到了江南，估計我骨頭架子都要碎了。」

梁稷喝了口茶，在一旁說風涼話：「誰讓你非要跟著了？要是坐不住就趕快回去，反正才出城沒多久。」

衛廷之搖搖頭，像是生怕梁稷把他攆下去似的，十根手指扒著窗沿兒，骨頭節都泛白了：「不走，說什麼都不走。爺來都來了，哪有半路退回去的道理？況且…要是日後傳進了宮裡，還不叫人笑掉大牙？！」

衛廷之倒不是真的怕人笑話，只是心裡琢磨著，這次皇帝微服出巡臨走前吩咐眾侍讀推遲兩月再入宮，要不是梁稷去了衛家，他此時也如同那些人一般守在府里，等著他們回來。

這麼好的獨處機會，他才不能放過？

梁稷看他歪著腦袋，眉心皺在一起，就知道衛廷之肯定是又琢磨什麼邪門歪道，哼一聲說：「你這一路與太監說說笑笑的，怎麼到了馬車上，反倒沒話了？」

「什麼太監？」衛廷之脫口而出，才想起原來梁稷說的是周煜。

他湊過去，故意打趣：「怎麼？你吃醋啊？快開窗戶，哪來這麼大的酸味兒啊！」

梁稷鐵青著臉扭過頭不理他。

衛廷之不依不饒的蹭到人身邊：「哎呀，吃醋就直說唄，我又不會笑話你。」

梁稷皺眉：「過去一邊坐著。」

越這麼說，衛廷之越撒了歡兒的招他，非但不過去，反倒直往梁稷身上貼。

「老六，你不想知道我們聊了什麼？」

「不想。」

「你可真沒趣兒。」

梁稷腦門出了一層的汗，衛廷之偏偏就像不知道一樣，不管不顧的往他兩腿之間蹭。

終於，就在衛廷之還憋著壞故意撩撥梁稷的時候，突然看見那人臉倏然放大，接著他所有的呼吸都被人吞入口中。

糟糕！

大意了！

又是一個纏綿悱惻帶著幾分粗暴的吻，被撒開之後衛廷之紅著臉，坐在馬車上耷拉著腦袋，耳朵尖像能滴出血一樣，不吭聲。

梁稷捲起他一縷頭髮，斜睨一眼：「怎麼不說話了？」

衛廷之：「……」在生氣，勿擾。

梁稷不厭其煩的又說：「你還沒說，都和周煜聊了什麼。」

對了！翠微仙人。

他一拍大腿，往梁稷跟前兒湊了湊，神秘兮兮的模樣：「你聽說了嗎？江南有個翠微仙人，神通廣大，撒豆成兵。」

「聽過。」梁稷自然樂得人投懷送抱，立刻將人抱的更緊，點點頭。

雖然身處深宮中，但他出發前也算是做足了功課，對於這個翠微仙人他也是有所耳聞。

「坊間把他傳的神乎其神，說他通曉古今，有揮手斷乾坤的本事。」

衛廷之這人向來來不信這些傳言，當下撇撇嘴：「我倒覺得沒準兒是徒有虛名，要是真那麼神還能安分在翠微山上當個農夫？」

梁稷沒反駁，也不算認同：「沒見過之前不好妄下斷論。」

兩人聊起來，衛廷之總算緩和了一些臉上的顏色，幹脆把半個身子都趴在梁稷身上，『哎喲』一聲打了個哈欠，又伸了個懶腰。

迷迷糊糊有些困了，還不忘拿胳膊肘推推梁稷：「哎？江南有什麼好玩的嗎？你跟我說說。」

「我也是第一次出宮。」梁稷手掌沿著他背脊摩挲，衛廷之不自在的往旁邊挪了挪，他強硬的把人拉回來，又說：

「江南有句民謠『金是土，銀是泥，拿來白玉作枕席。』說的就是江南王趙家的奢侈華貴之處。」

「嚯！這麼大的口氣？」衛廷之來了精神，眼睛裡登時亮晶晶的。

衛家也算得上是權傾朝野，京都里的大戶了，他想不過是一個吃老本兒的江南王，怎麼會如此狂妄？

梁稷看了眼衛廷之，難得耐著性子又說：「江南王趙裘今年三十餘二，十四歲參兵，從十七歲開始幾乎三年一勝仗，不愛金銀財寶，獨愛美人，聽說娶了個傾國傾城的夫人。」

衛廷之靠了會兒，便覺得肩膀酸了，剛準備起身，不想被梁稷伸手摟了回去。

後背貼在他胸上，似乎還能感覺到胸膛下邊有力的心跳聲，他屏息凝神，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了。

「在宮裡整日琢磨著怎麼勾引我，怎麼出來反倒裝起正人君子了？」梁稷話里藏著的笑意簡直臊的衛廷之通紅了臉。

「困了。」衛廷之閉著眼睛耍賴。

完全沒有注意到，梁稷慢慢伸手捏住他耳垂，用指腹反。復摩擦蹂躪，眼看著衛廷之整隻耳朵就紅的跟要滴血似的，視線也愈發深邃。

衛廷之心虛的轉了圈眼睛： 「別弄我，癢…」越說到後面聲音越小。

「哪癢？」梁稷低笑，嘴裡的熱氣噴在衛廷之脖子上，隨後伸手強制性捏住人下巴，逼迫他抬起頭來，又說：

「之前掐著腰跟我表白時候的骨氣呢？出了宮怎麼反倒慫了？」

衛廷之腦袋裡一片空白，木訥的看著梁稷倏然低頭，壞笑著含住他微張的嘴唇。

（微H拉燈）

就在梁稷準備解開他腰帶，進行下一步的時候，馬車突然劇烈的一陣晃動，隨後便傳來太監宮女的驚呼聲。

衛廷之『哎喲』一聲，直接滾到了梁稷腳底下，那人卻看都沒捨得看他一眼。

掀開窗，瞧了眼外面。

天早就黑了，山路上也沒人，太監宮女們踮著腳探著腦袋往前看。

衛廷之揉著摔疼的屁股，也湊在梁稷身邊，往外瞧。

他還未看的真切，腦袋頂上便是一陣電光火石，冰冷的劍光在夜空中閃爍。

「來人啊，護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