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無精打採的？」課間的時候楚江辭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順帶著屈指在前桌的桌子上輕輕一敲，從兜兒里掏了塊糖出來：「不想考試？」

二人現在的關係相對融洽，段錦涼剝了那塊兒糖送進嘴裡，仰頭看著他很認真的說道：「魯迅說過，人類對於考試的厭惡是始終如一的。」

楚江辭讓他逗樂了：「魯迅說他沒說過這話，麻煩不要給他老人家加戲。」

「是這樣嗎？」段錦涼像模像樣的皺了皺眉頭：「難道不是你記錯了？」

「我記錯的可能性還是比你小一點的。」楚江辭說著，又想起這人在語文課上那節因為削瘦而格外明顯的頸骨。

雪白的後頸上方是烏黑濃密的頭髮，看起來發質很軟，二者生在一處，更顯得黑的格外黑，而白的更是異乎尋常的白。

楚江辭莫名嗆了一下，嗆過之後抬手很隨意地在段錦涼腦袋上呼嚕了兩下：「魯迅說過，你好好複習吧，語文不及格的小孩會被老師抓走吃掉的。」

段錦涼打掉他在自己頭上作怪的那隻手，回他：「呸！」

哪怕段錦涼再怎麼不喜歡考試，月考也還是在月底的時候如期而至。

一中採用按考試排榜劃分考場的制度，每場考試的考場分布依據上一次校榜的排名，三十到四十人一個考場，第一名一考場一號，以此類推。

在榮譽牆上貼了一牆寸照的楚江辭毫無疑問地就是那個一號。至於段錦涼——段錦涼因為剛轉過來上次考試沒有成績，被孫校長大手一揮塞進了最後一個考場的旮旯里。

但旮旯有旮旯的好處。

段錦涼冷眼看著前面紙條共小抄齊飛，眼光同手語一色的盛景，很清醒沒有人注意到坐在旮旯里的自己。旮旯挺好的，清靜。

他低頭答題，答他「最愛」的語文。

一般來講，段錦涼答語文閱讀都依照馮樂樂以前給過他的一套模板，題不題的另說，總之先把模板套進去。

問：文中的雨起到什麼樣的作用？

答：烘託了……的氛圍，襯託了……的……心情，與……呼應，突出表明了……

ok，如此這般操作，第一問結束。

如此這般過選擇，填主觀，段錦涼愉快地進入了作文環節。

審題，立意，段錦涼下筆有神。

三天後——

「出分了！出分了！」高三（4）班的一代傳奇，小靈通王競卡著上課鈴火燒屁股似的一路竄進教室。

才剛進門就來了個技術難度非常高的緊急剎車，加突然靜音。

原因無他，這節自習課本應在辦公室開會的鐘老師正站在講台上對他微笑。王競嚇得肝膽俱裂，當場就蔫兒了。

但鍾舒意外地什麼都沒說，只擺了擺手示意他回座位上坐好。

王競蹭著小碎步回了座位，坐下來之後抬頭瞄了鍾舒一眼，見老師沒注意自己，驀地又不蔫兒了。

他扒拉自己同桌：「鍾老師今天心情不錯啊，學神這回考的特別好？」

——鍾舒上次這麼好說話，還是楚江辭在八校聯考里獨佔鰲頭的時候。

「難道我錯過了一手消息，其實這次月考它不是一次簡單的月考，它其實是個聯合月考？現在學校內卷這麼嚴重的嗎？連月考都卷？」王競撓了兩下後腦勺，一臉莫名。

同桌在旁邊搭茬：「你想多了，它就是個普通月考，鍾老師這沒準就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講台上的鐘舒拍了拍巴掌：「好了，同學們靜一下。今天有兩個事情要講，待會兒講完之後的時間留給你們，現在先安靜。」

「第一件事，就像王競剛才嚷嚷的，這次月考的大榜下來了。」鍾舒朝著王競的方向暼去一眼：「你扒老師門縫的事情我之後再和你算賬。」

王競作鴕鳥狀趴在桌子上，待鍾舒視線轉移到其他地方後半抬著頭，扭著腦袋做了個鬼臉，轉頭又跟同桌嘮嗑：「盲猜學神第一。」

鍾舒把自己手裡的紙質成績單貼到黑板旁邊：「一個一個念太浪費時間了，和以前一樣，榜我貼在這裡，想看的同學下課自己來看。接下來我說第二件事……」

鍾舒兩手按著桌子：「這屆的物理競賽要開始了，想報名的同學準備一下，咱們這周四下午找一節自習課考試，前三名進競賽班，咱們成績說話。」

這話一出，班級里不少人當場亢奮。

鍾舒看著自己學生這個狀態欣慰的笑了一下：「好了，通報完畢，接下來的時間留給同學們，有事班代去辦公室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