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這樣……

我好歹也是被無數女生表白過的帥哥好不好？

居然說我沒看頭，我承認，那種像電視里健美先生一樣的肌肉哥沒有，但我的體型還是不錯的啊。

我連穿衣服的慾望都沒了，裹了條浴巾就抓起手機，拿在遠處，沖著陸城那張等得表情不耐的俊臉，也不知哪來的勇氣，說：「來啊，裸.聊啊！有本事來啊。」

畫面上是陸城的卧室，裡面井井有條的，完全不像一個男作家的卧室，他竟然還在床頭櫃那裡放了一瓶插花，這麼追求生活品味。

陸城聽了我的話，隨意地笑了：「耳朵，你沒事吧？」

我走出浴室，躲進空調間，還是堅決不穿衣服：「我沒事兒，都是男人沒看過啊。」

陸城掏出一塊口香糖放進嘴裡，然後慢慢咀嚼，嘴唇微微動著，時而輕抿一下，明明是淡淡的唇色卻顯得……那麼性感。

「你真的要裸.聊？」陸城靠近熒幕，笑著問我，「我指的裸.聊可不是有遮羞布的喲。」

「……」

忽然覺得自己好猥瑣，心裡還有一絲絲害怕，陸城要和我裸.聊，陸城居然要和我脫衣服裸.聊……祁邵，忍住鼻血，正經點保持你的風度。

陸城把手放在自己領口的地方，細細摩挲著上面一顆紐扣，要解不解的模樣。

「……」

我是不是高估了自己的勇氣？

我真的要在手機熒幕里，看陸城一件一件脫掉自己的衣服，風騷十足地和我裸.聊？

想到這裡，我連寒冷都感覺不到了，只覺得渾身生起一股邪火，燥熱起來。

陸城漫不經心地解開風衣的一粒紐扣，動作頓了頓，語氣顯得十分無奈：「唉，裸.聊就裸.聊吧，反正以前光膀子的樣子你也見過，天天跟在我後面……」

我被他這麼爽快地獻身精神嚇到了：「陸大神，你會來真的吧？小心我截圖賣你的裸.照哦，網上有人開價一萬一張呢。」

陸城繼續脫裡面的毛衣，毫不在乎地笑了：「想不到我的裸.照這麼值錢啊，那我們五五開好了，我來提供產品，你負責銷售。」

「！」行行行，我服了你還不行嗎？

陸城繼續脫著衣服，鏡頭是個神奇的東西，它能把醜陋的人變得更醜陋，也能把性感無限放大，我就看著熒幕上的人，像拍歐美時尚大片一樣，精緻的鎖骨線條，大氣不突兀的胸肌，燈光下渾身散發著性感危險的氣息。

我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很複雜，不看吧，說我小孩子家家還害羞，看吧，我覺得今天晚上一定心臟狂跳睡不著。

「停停停！別脫了！」

我終於在陸城解褲腰帶的時候忍不住喊了出來，我光看他上半身的脫衣作秀就已經血脈賁張，要是再看他的下半身，我保不住要起反應，那就完了。

陸大神終於半路剎車，把手從那個要命的地方拿走，然後正了正手機，對我說：「祁邵，你先去穿衣服，我要說的事有點長。」

「好的。」

我默默穿起衣服，想著自己鈣片也看過不少，再羞恥尺度再大，看完也是索然無味，一堆人肉。但我總是把陸城放在一個敏感地帶，彷彿一個雷池。

或許那就是不同，區別對待。

我穿好衣服，一本正經坐下來：「來吧，是不是要對哥表白？不要害羞，大膽說出來吧。」

有些開玩笑的話是真心的，而有些所謂真心話卻是開玩笑，人真是無藥可救。

陸城一聽哈哈大笑，指著我說耳朵你真可愛。

我說：「你要說什麼快說吧。」

陸城不嚼口香糖了，換了一杯白開水在手裡捧著，熱氣騰騰，他看著我說：「祁邵，今年我不會回家過年，我要和蘇南去北京……」

「你說什麼？」我打斷他，腦袋裡轟隆轟隆，「你要和蘇南去北京？為什麼？」

他白了我一眼：「你能不能別突然打斷我的話？其實這個決定我考慮了很久了，不外乎幾個原因吧。第一，這一年我都在和蘇南談，他這個人挺靠譜的，比我之前遇到的都靠譜多了，同志圈挺亂的，他這樣的不多。那天你們出去見面又唱歌，他喝多了，有些瘋瘋癲癲的，回去就和我說，他想試一試，把我帶去見一見他的爸媽，他那時說得都快哭了……」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突然就忍不住似的插一句：「他哭了你就要見家長？陸城你能不能成熟點，這種事情不該是再三考慮的嗎？」

陸城卻像有些不以為意：「你以為你的再三考慮，對別人有影響嗎？他的父母不會因為我們是再三考慮而放寬要求，你說的這是拖延時間而已。」

我有些啞口無言，沒想到他也這麼認真地回我――陸城你是認真的嗎？你以前不都是玩玩的嗎？

陸城又言歸正傳，卻把那個原因直接跳過了：「第二，我也比較好奇，一般家庭對同志的態度到底是怎樣，去一趟哪怕什麼都沒做成也至少有了經驗，心裡有個數。」

我堆笑著：「你考慮得很周到啊，我就想不到這些……」

他笑著喝了一口水，順著我的話，就往自己臉上貼金：「當然，這些我來考慮就好了，所以和我交往很省力的。」

「呵呵。」心好痛，我能怎麼辦。

陸城有條不紊道：「還有呢，你那時太傻了，怎麼就和我一樣選了文科？現在工作也不太好找，要你考研你又不願意，蘇南那裡正好可以手把手帶你，你實習的時候隨時可以去。所以在家裡過完年，你就來北京吧，我先帶你熟悉熟悉。」

我僵住一樣，頓時感覺有股火沖了上去，嘴巴就沒管住：「我想說很久了，陸城你和蘇南談，幹嘛要扯上我？這算什麼，為我這個廢物謀點福利？把你的蘇南物盡其用嗎？你是不是有病？！」

說完我就嚇得魂飛魄散，關了視頻通話黑屏，手抖得不行，全身升騰起一陣真切的恐懼。

要死了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我的嘴巴怎麼這麼賤啊，人家好心為你考慮你說人家有病啊？！你自己才有病啊！祁邵你吃錯藥了啊？

陸城會不會因為這個和我絕交啊？

我痛苦地看著手機熒幕，上面一片安靜祥和，果然陸城沒再發消息過來。我趕緊補救一樣發了過去：陸城，你千萬別生氣，我剛剛是腦子進水了，腦殘了。

發完呼出一口氣，我祈禱，陸城你趕快回我。

說沒有生氣，說耳朵你經常腦殘我都習慣了。

手機一動不動地放在桌上，一直沒有提示音了，聊天界面以一句我腦殘了為結束。

我心焦地又給他打電話，結果已經關機了。

要不要做得這麼絕啊。

我萬念俱灰，扒在桌上一動不動，一直過了很久，才走出去，洗了一把臉，打擊太大，一整個下午都渾渾噩噩，也沒和林柯上街逛逛，沒有精神，胸口像被鈍刀割著。

到了晚上，我繼續給他打電話，雖然不是關機，但已經變成了無人接聽，我給他發了很多條消息，他自然也沒有回。

於是，一個晚上就睡不著了。

我聽了一夜雨聲，這一次恐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強烈，陸城似乎要認真了，我該怎麼辦呢？

一直到過年，儘管得不到回應，我保持著每天和陸城發幾條消息的頻率。

大年三十，林柯留在我家吃的年夜飯，我媽一直很想開導這個男人，但是她的好心並沒有用，林柯有自己的立場，最後我媽在他走後說：「祁邵，你就不要學他了，年紀輕輕那麼固執，聽不進別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