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靖城說，「她懷孕了！」

「對！打她的人要麼不知道她懷孕了，要麼不在乎孩子的死活，甚至也不在乎她的死活。她的背部有一個花紋，有可能是被壓在床背上或者牆上地板上造成的，有可能幫助你鎖定她出車禍之前最後呆過的地方。但這有什麼用呢？陳琪是被車撞死的，就算你能證明最後和陳琪在一起的男人是危笑那又怎樣？」

羅靖城說，「陳琪不是自己跑到橋上去的，也不會在深夜光著腿，在大馬路上散步。那個男人不光跟她發生關係，而且很可能一直在對她進行PUA。你想一個正常的女人，為什麼要帶乳環這種東西？是為了取悅男人嗎？她媽媽說，陳琪認識了一個貴人可以幫她實現明星夢，她也是真心實意的相信著，但事情真的是這樣嗎？我不知道這個人是危然還是危笑，也不知道危然捧她是什麼目的，但危笑，危良聲都只是在壓榨她的青春和她的美貌，她的胴 體只是他們發泄的工具，沒有人在乎她的死活，甚至有人還在刻意隱瞞她的死亡，讓她在那個狹小的空間里慢慢腐爛成一堆白骨。她不應該就這樣死了，需要有人為之付出代價。」

沈瀾看著越說越激動的羅靖城，微微搖了搖頭，「那你現在想要證明什麼？你又能證明什麼？證明他出現在案發現場？證明他推了她一把？但這些也許從來就沒有發生過。」

羅靖城在沈瀾的辦公室轉了兩圈，暴躁而懊惱，這種無力感在他的職業生涯中曾無數次的經歷過，他本應該接受警察並不是萬能這個事實，卻心有不甘。

沈瀾靠在椅背上看著他，他知道自己不像羅靖城這麼有正義感，一旦接受了壞人不一定能得到懲罰這個事實，一切就都看得開了，「你得承認有些壞人就是很幸運。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

「但我希望有奇蹟發生！」羅靖城用無比真誠的目光看著沈瀾，讓他覺得自己如果不能給他提供點線索就是一種愧疚。

「好吧。但你別指望我給你創造奇蹟，我沒辦法從一堆腐爛了兩年的白骨上幫你找到罪證證明那個男人曾經PUA她。PUA到底犯不犯罪都很難界定。但是……」

「但是什麼？」羅靖城敏銳的嗅到一絲希望，湊到桌前。

「但是就像你說的，讓我們都相信奇蹟會發生吧。」沈瀾從桌子上拿起一個小小的證物袋拋給羅靖城。

「這是什麼？」羅靖城捏了捏硬邦邦的，像一塊幹了的橡皮泥。

「口香糖。在陳琪的包上找到的。」他們搜查處理陳琪屍體的鄧軍住宿的時候，找到了一箱子雜物，裡面有陳琪去世時穿著的衣服，和她的包。「這塊口香糖是在包的一個花型裝飾背後的褶子里發現的。因為包和衣服跟隨其他雜物放在一起，所以我們一直在分辨哪些物質是後來沾染上的，哪些物質才和案子有關。從這個口香糖的位置看很可能是故意粘在那裡的 原本可能還粘了什麼東西，但東西掉了……我化驗了這上面的DNA，而且在庫里找到了比對。」

羅靖城眼中逐漸有了光芒。

沈瀾將一個文件夾遞給他說，「認真的人運氣總不會錯的。祝你好運！」

羅靖城打開來，發現DNA屬於一個叫劉宇龍的人，之前因為激進的私生行為引起嚴重的追車事故，造成人員受傷坐過牢，後來又因為騷擾女明星被刑拘。這個人的口香糖粘到陳琪衣服上絕對不可能是巧合，他很有可能在陳琪死之前和她有過接觸，甚至可能目擊了某些事情，不排除他也有嫌疑，但更大的可能是他是一個目擊者。

「多謝！」羅靖城幾乎小跑著離開了沈瀾的辦公室，這一刻他有種強烈的預感，命運之神站到了受害人這一邊。

羅靖城帶著資料來找他們的八卦百科全書丁磊，丁磊拍著胸脯說，「這事兒我幫你查，包在我身上。」

丁磊查八卦的能力無人出其右，只用了半天時間，他就找到了劉宇龍的網路賬號。這個人現在的網名叫「龍龍的攝像頭」，因為經常發布明星的偷 拍居然收穫了上百萬的粉絲，甚至還在相關的網站開了直博，專門直播追星過程。

羅靖城和丁磊找到劉宇龍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他正貓在匯海大廈的後巷裡，不久之前羅靖城還在這裡抓捕張小葉並且遭遇了一場槍戰。劉宇龍躲在一棵樹後面，對著手機念念有詞。過了一會兒，兩個戴帽子的男生從商場的一個小門出來，劉宇龍變得很激動，悄悄的跟了上去。

丁磊說，「好像是方雲翛和秦夜，最近兩人連上了好幾個熱搜，聽說電視劇快上映了，兩人在吵cp。」

羅靖城仔細一看也認出來了，兩個男人穿著一黑一白的衛衣戴著同款帽子，遠遠一看還真像情侶裝。他想起在調查412案的時候，偷偷潛入蘇家調查時，看到秦夜赤果著身子以梁起情人出現的情形，心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會玩兒啊！這個方雲翛跟秦夜走這麼近，品行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無奈小妹還喜歡他，連他這個做哥哥的地位都沒有方雲翛高。

兩個男人走到路邊，又站著交流了一會兒，秦夜走向停在路邊的一輛車，自己開走了。方雲翛則又等了一會兒，一輛白色的轎車在他面前緩緩停下。

「老大，這車怎麼這麼眼熟呢？」丁磊激動的叫道。

羅靖城當然有眼睛，這是沈瀾新買那輛轎車，跟他原來的車型同款，他怎麼會不認得？

方雲翛拉開車門上了副駕駛，他滿臉笑意的望著沈瀾，兩人交談了幾句，表情相當愉悅。

「沒想到沈法醫夜生活還挺豐富啊！這人多大本事啊？還能泡上個大明星！啊，隊長，你打我！」

「瞎說什麼呢！幹活！」羅靖城還惦記著小妹要的門票，強行為沈瀾約會方雲翛找了個借口，他一定是在為自己的事情奔波！

那邊劉宇龍還想湊近點偷 拍兩人，羅靖城下了車，從後面抓住了他的肩膀。

「哎，你幹什麼！」

羅靖城搶過手機，關掉了他的直播，並向劉宇龍亮出了身份證。「這段掐了不能播。」

劉宇龍看到警察有點慫，陪著笑臉道，「警官，我這不犯法，拍公眾人物不犯法，我就是混口飯吃。」

羅靖城瞄了一眼他直播間的人數，居然有十萬多人在觀看直播，這年頭怎麼這麼多喜歡窺探別人隱私的閑人？

「怎麼？這次沒安裝追蹤器？」

「不敢不敢，那個是犯法的。」

羅靖城將他按到車裡，從口袋裡拿出陳琪的照片在他面前晃了晃，「認識嗎？」

「哎，這個好像是陳琪吧？選秀出道那個小歌手？」

「嗯。記性不錯。」

「兩年前你是不是跟蹤過她？」

「不是吧，警官？都兩年了，我哪還記得，當時她還有點小名氣，我的確拍過她幾張照片。」

「就幾張照片這麼簡單？我可告訴你，我們發現了陳琪的屍體，在她的衣服上發現了帶有你DNA的口香糖，你現在是第一嫌疑人。」

劉宇龍已經嚇懵了！半晌才道，「警官，她死了？什麼時候？我都兩年多沒見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