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歡半睜著一雙眼，聞言有一點笑，是不高興的。他捏住代夏的尾巴，代夏頓時一聲輕呼，可憐兮兮的哀求：「你做什麼呀？放開我的尾巴…嗚。」

白瑞歡往上摸，像鬧著玩似的。

代夏沒辦法，又被他拉到懷裡。

啜泣般的要推開他：「你別弄我尾巴…」

白瑞歡壞心眼的對著代夏的狐耳，漫不經心的一笑，在代夏眼裡卻是可惡的，他說：

「花都的人都很開放的，像你這樣的小狐狸，和別人亂說話，是會被扯住尾巴的。」

代夏嗚了一聲，想抽回尾巴：「我什麼都沒說呀。」

白瑞歡打量了他一下，望著他孩子般飽滿的臉頰，忽地放開他。又沉默下來。

代夏立馬縮到角落裡，驚醒了睡著的豆豆。

白瑞歡獨自端坐，一手放在膝上。望著代夏漲紅的臉，和夾住的尾巴。

『縱情，羞於縱情，愛欲成災，三緘其口。』聽自己心聲躲在自己的聲音背後，白瑞歡只淡漠冷淡的說：「呆在我身邊，別亂跑。」

代夏張了張嘴，嗚咽般的想罵他，尾巴上卻還一陣軟乎乎的麻。只好面壁似的不跟白瑞歡說話，太討厭了！這個小白！

「喂！」趕車的人突然喊他：「狐狸小哥！快出來看，初雲大人凈花了。咱們的馬車也不能繼續往前趕了，只能先停下來了。」

代夏聞言，心裡還有點被扯尾巴的委屈。

白瑞歡卻忽然睜開眼，連伮嗯也從代夏肩膀飛走，飛到白瑞歡肩膀上。

冥冥之中，對太陽從來深信不疑。從不疑惑太陽的光芒，而在這一刻，白瑞歡卻受到感召般，眼前看見了這樣的場景：

【圓圓太陽，泛著的金光。卻逐漸被升起的第二個太陽擋住，第二太陽是全黑的，只等把所有生命收割。】

白瑞歡掀開車簾，跳下馬車。

豆豆斷了胳膊，受了傷總是睡覺養神，代夏把毯子給他蓋上，想了想也出去，跪坐在馬車上，扯扯白瑞歡的袖子：「小白，怎麼了？」

白瑞歡一言不發，只望著被轎子抬著的祭司。

那祭司也望著白瑞歡，站了起來。也是一身潔凈的白，衣服邊都透著一股冷意。目光似乎是疲憊的也是銳利的。

「那不是這個世界的『太陽』。」伮嗯突然和白瑞歡說，白瑞歡沒有回答，但伮嗯已經預見了白瑞歡的選擇。

人群的喧鬧聲忽然停了。

祭司大人下了轎子，沒有聲音般的岑寂。他走到白瑞歡面前。

掀開面具，像拔掉身體里的一顆釘子。

他對白瑞歡說：「我好想見你，小白。好想你，好想見你，小白……」

他的目光是撕裂般的痛楚，在這個瞬間，一切像被鋸斷，他和他的那些過往，在眼前，他還能看見，白瑞歡的血染紅了他的手。

靈魂，一次，一次，一次被肉|體抽走。可白瑞歡現在，靜靜地站在他面前。

代夏張大了嘴，望著白瑞歡被另一個人親吻。

初雲吻上白瑞歡的嘴唇。就像他們從前，千千萬萬次。他閉上雙眼，等白瑞歡吻他，或是有力，或是溫柔的。

可什麼都沒有。

初雲把臉貼在白瑞歡的胸膛上：「你知道嗎，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我找了好幾個世界…真的，小白，我錯了，之前都是我的不好，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白瑞歡看著懷裡的人，複雜的情緒不斷拉扯著他。不屬於他的感情，不斷更深的墜落。他聽到的呼吸聲，是初雲的，蜜似的喘息……在屬於他們的床上，快活的日子。

「小白…」代夏嚇到了般，想伸手去碰白瑞歡的手指。代夏的聲音放大了，白瑞歡看代夏。

代夏的聲音，身體，代夏的呼吸聲，溫熱的，蚰蜒般藏在沙子里，濡濕著他的皮膚。

代夏……代夏，他在心裡叫他的名字。

白瑞歡轉頭，望著代夏。

他推開初雲，初雲卻更緊的摟著他，近乎凄楚：「小白，我知道你是記得的，你喜歡小孩子不是嗎，那會是我傻，現在我願意了，給你生幾個都好，不要推開我，小白。」

代夏愣愣聽著。

白瑞歡不知過了多久。他是冷漠的，沒有喜悲的。也並不在乎，他無法墜落，一個世界有一個世界的太陽。

他終於開口說話了：「我不是你的小白。」

他只說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