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盯著門外的黑影從小到大，然後嗖的一下消失不見。

「肯定又上房了。」諸葛亮甩袖進了裡屋。「凍死你得了。」

與此同時，在屋頂上巡邏的趙雲打了個噴嚏。

「風似乎有點大？」

冷戰沒有持續很久，才三天倆人就因為公事不得不交談。

諸葛亮全程扳著個臉，說起話來也冰冷冷的，趙雲也嚐試去主動搭話，但都被諸葛亮用一記白眼給否了下文。

「那麼，到時候還請將軍及時支援。」

「先生放心。」趙雲彎著眉眼淺笑。

他的眼神總是那麼溫柔，對誰都一樣的溫柔。只有上了戰場，那份溫柔才會消失的無影無蹤。劍眉星目，帥氣的不得了，自己最愛他這幅模樣。

一把龍膽亮銀槍耍的十分瀟灑，銀色的盔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系在額頭上藍布隨著清風舞動。

多少次，看的出了神。

多少次，看的動了心。

「先生？」

諸葛亮才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何時撫摸著趙雲的臉龐。

失態，一次又一次的失態。

諸葛亮輕咳一聲，又變回那副冷漠的樣子。「剛才臉上有東西，你身為將軍平時注意點儀容。」

「哦。」趙雲面上應著，心早飄向遠方。

先生的手，涼涼的，好舒服。

「先生，早晚風涼，莫要凍了。」趙雲拉過諸葛

亮的手，將自己的半指手套摘下給諸葛亮戴上。

諸葛亮的手比趙雲小了整整一圈，顯得手套松垮垮像是隨時都會掉。

「知、知道了......」

手套內還殘留著趙雲的溫度，諸葛亮握了握拳，將這份溫度留在掌心。

你不願......我也不強求，不用你這麼可憐我，該做個了斷了。

……

「這位是？」

趙雲一臉震驚的看著諸葛亮身旁的女子。

「她叫黃月英，是我的夫人。」

這些日子，戰事不斷，趙雲很少回來，諸葛亮也忙的停不下腳，二人怎麼說也是搭檔，卻因諸葛亮刻意的躲避倆人很少能見到面的，這次又隔了好幾個月才相見。趙雲正準備去見劉備，剛好碰到諸葛亮從屋內出來。

諸葛亮身邊站著一位俏麗的女子，一雙偏細的柳葉眼，眼角微微上挑，有點半含秋水的味道。眉毛也是彎彎的柳葉眉，整個人似是長著一張笑臉，討喜極了。鵝黃色的衣裙盡顯溫柔，頭上也只戴了一隻步搖，很樸素。

趙雲感覺自己被施了巫術，身子動不了，嘴也張不開。

諸葛亮不想與趙雲過多交談，開口道:「將軍是有事找主公吧，那我和月英先走一步了。」

待諸葛亮走遠了，趙雲才愣愣的伸出手，茫然無措。

......先生。

……

是夜，很少喝酒的諸葛亮坐在院內對月飲酒。

他覺得自己能放下這份感情了，卻在見面的第一眼又重新拿起，並抱得緊緊的。

他笑，她也笑。

呵呵，明明想放下，卻娶了個相似的夫人，還真是......愚蠢啊。

黃月英見諸葛亮深夜還未回房便出去尋他，見他趴在院內的石桌上，手邊是空了的酒壺就知道這人是喝醉了。

黃月英雖為一介女子還是能拖諸葛亮回屋的。

黃月英將諸葛亮輕輕的放在床上，忽然，諸葛亮一把摟住黃月英的脖子，依偎在她的頸窩小聲道:「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特別喜歡你......你也喜歡喜歡我好不好......」

黃月英問道:「嗯？你這麼喜歡我嗎？」

諸葛亮也是酒勁兒上頭，他將黃月英摟的更緊，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道:「喜歡，我喜歡你，子龍......」

聽到「子龍」二字，黃月英愣了一下，把諸葛亮的兩隻手拽下來放到被窩裡，剛放進去諸葛亮就又伸出來拉住黃月英的手不放。

「你又要甩開我嗎？我就那麼惹你厭？」

黃月英用哄孩子的語氣說道:「聽話，該睡覺了，有事我們明天再說好不好？」

諸葛亮握緊黃月英的手夢囈道:「別離開我。」

「我不走，我就在你旁邊。」

安撫好了諸葛亮，黃月英坐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往日見到的諸葛亮都是一副冰冷認真的樣子，就連二人的大喜之日諸葛亮臉上也未露半分喜悅，在外喝的酩酊大醉回屋倒頭就睡。

「子龍......趙子龍，趙雲？」

黃月英也不知這兩位的關係，只是對諸葛亮方才說的酒話產生了好奇。從嫁到現在，自己可從未聽諸葛亮說過喜歡，雖不在意，但聽到自己的夫君對別人說喜歡還是有些不悅。

不悅是不悅，黃月英還是在諸葛亮隨劉備南征北戰期間，在家辛勤的操持家務。她的聰明賢惠，諸葛亮都是看在眼裡的，但他沒有辦法，他知道自己對不起她，如果有機會他也願意補償她。

二人相敬如賓的過了數年，直到發生那件事。

諸葛亮之兄諸葛瑾見自己兄弟這麼多年都無子嗣，於是將次子諸葛喬過繼給諸葛亮。黃月英笑盈盈的拉過諸葛喬給他拿剛洗好的水果，傍晚還親自下廚給諸葛喬做晚飯，這時諸葛亮才意識到黃月英需要什麼。

那年諸葛亮的長子諸葛瞻出生，劉備放他回去多陪陪黃月英，趙雲則拿著親手做的虎頭鞋送給諸葛亮。

「先生，恭喜你。」

諸葛亮看著手上還沒有巴掌大的虎頭鞋說不出話來，虎頭鞋上的小老虎歪歪扭扭的有幾分好笑。

「我手笨，學了很久才勉強做出個樣子，還望先生不要嫌棄。」

諸葛亮抿著嘴，淚水在眼中打轉，心如刀割般疼痛，這麼多年他的心沒有「跳動」過，他以為自己已經刀槍不入，還是扛不住他的溫柔。

「當年先生的婚事我不在，很遺憾，禮物我現在補給先生可以嗎？」趙雲的雙手伸進衣領內，取下戴在脖子上的項鏈。

「這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先生不要嫌棄。」

趙雲手中的黃龍膽項鏈隱隱發著光，這條項鏈諸葛亮從遇見趙雲那天起他就戴著，鏈子到現在都是新的，可見他一定很寶貴它。

「我給先生戴上好嗎？」

諸葛亮輕輕的點頭，趙雲走上前一步，把項鏈給諸葛亮戴上，戴好後，趙雲沒有立即後退保持距離，他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輕撫過諸葛亮白皙的脖子，柔聲道:「我祝先生——」

「別說！」諸葛亮難得低下頭，伏在趙雲的胸口。

「先生？」

「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他怕趙雲說出祝福他婚姻的話，他不想聽到他的祝福，他寧可聽到他的詛咒。

趙雲聽出諸葛亮聲音帶著些哭腔，他擔心的抬起諸葛亮的下巴想要看他的臉，卻被諸葛亮躲過。

「先生？你是哭了嗎？」

諸葛亮攥緊趙雲的衣服，微怒道:「沒有！」

「冒犯了先生。」趙雲俯身將諸葛亮抱起抗在肩上，一步上了房頂，然後從房頂一躍而下快速跑進附近的林子里。

諸葛亮不知道趙雲想幹什麼，反正不會害自己就由著他去了。

跑了一陣後，趙雲將諸葛亮放下擁入懷中，安慰道:「這裡不會有人來，先生放心。」

到現在趙雲心裡還想著自己，他怕在院中會被誰看到自己失態，所以才帶自己離開。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

「唔嗚......」諸葛亮鼻子一酸，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不停的流，他伏在趙雲的胸膛嗚咽的哭起來。

「對不起。」趙雲第一次見諸葛亮落淚，心疼的不得了，他知道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咎由自取，他恨自己的懦弱無能，恨這亂世的動蕩不安，恨自己除了說「對不起」，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嗚......嗚嗚......」

諸葛亮的哭聲像尖刀剜著趙雲的心，他將諸葛亮抱的更緊更緊，想要把他融入自己的身體，將他保護起來，不受任何人的傷害。

「對不起，對不起先生。」

諸葛亮抬起滿是淚痕的臉，他扶著趙雲的手臂踮起腳輕輕吻著趙雲的雙唇。他做好了會被趙雲推開的準備，小心翼翼的加深這個吻。

諸葛亮的舉動讓趙雲心酸，他的軍師，他高傲的軍師，此刻變得如此卑微。趙雲低下頭，笨拙的回吻諸葛亮，雙手緊固他的腰，生怕諸葛亮下一秒會消失不見。

「把這當做是一場夢吧。」諸葛亮說完抬手就去解趙雲的腰帶。

一番雲雨，趙雲低頭吻住諸葛亮正在哭喊的嘴，輕輕的啃咬他的嘴唇，手指插進諸葛亮的發間，將額前的亂髮捋到一邊。

「先生，我。」

「什麼......？」諸葛亮臉頰紅的發燙，他雙眼迷

離的看著趙雲，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趙雲想了想，還是將嘴邊的話咽下。

他說不出口。

諸葛亮此時神智不清，他不知道趙雲想說什麼或是想做什麼，他按下趙雲的頭，親吻他的臉頰。

「別為難自己，不想說就不要說，別苦著臉。」

「先生......」趙雲一把扯下他額前的藍色髮帶，蒙住諸葛亮的雙眼。

他臉上寫滿了「心事」二字，他不想讓諸葛亮看到。

趙雲壓著諸葛亮做了一次又一次，直到諸葛亮昏了過去才作罷。

「對不起。」又一聲道歉。

趙雲坐在一旁懷裡摟著昏睡過去的諸葛亮，他牽過諸葛亮的手親吻他的手背，淚水滑落臉龐落在諸葛亮的手上。

「若有來世，我定不負你。」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