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對著你不嚴肅罷了。他來接你的時候，如果你忙著，他就經常找個桌子坐下辦公，跟別人打電話的時候語氣可冷了，跟別人打招呼也就是點點頭。」

常相易愣了愣，接下來的好一段時間都在思考這個問題。連陶宜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清楚。

陸雲黎大學時候到底是什麼樣的呢？

第一次在宿舍見他的時候好像確實不怎麼說話。但是之後每次見他都覺得這個人熱情又溫柔，經常給他很多的幫助。

第二次見他是在新生歡迎會上，站在台上講話的沈雲黎好像確實沒什麼笑臉。

常相易幾乎沒見過他生氣，或者是板著臉。

但確實有一次看到陸雲黎動怒的樣子，讓他印象深刻。

那時候是個冬天，陸昀不知道在誰那裡接觸到滑板這東西，非常感興趣，興沖沖地買了兩個，回來非要拉上常相易一起去社團里找人學學。

常相易對這個並沒啥天賦，陸昀就更加菜了，兩人幾天不得入門。陸昀覺得可能是工具選錯了，過兩天又興沖沖地買了兩雙輪滑鞋來。

兩人又帶著鞋子去另一個社團學輪滑，雖然說也並不簡單，但正常滑行也沒多大問題了。陸昀覺得自己著實是個天才，大手一揮就帶上常相易穿鞋刷街去了。

常相易還是個有自知之明的，選了個校園裡人少車少的湖邊溜達。想著應該安全一點。而且這裡距離陸雲黎上課的地方很近，他帶著點私心。

前一天剛下了點小雪，落在地上如今半化不化的。陸昀滑著滑著就嘚瑟起來，兩步竄出去，踩著混著冰的殘雪，腳下一滑，眼看就要摔進湖裡。

常相易被他嚇得夠嗆，趕緊跟上想把人拽回來，結果兩人雙雙摔在路上，一路滾到了冰面上。

冰層不厚，常相易嚇出一身冷汗。他感覺自己的腿好像被路緣石和陸昀的鞋咯到了，疼的鑽心。

「別動。」常相易按住不安分的豬隊友。

「我我我……」陸昀也不敢動了，他感覺到身下的冰層好像開始碎裂，喀嚓的聲音非常明顯。他顫顫巍巍小心地掏出手機給陸雲黎打了電話。

陸雲黎還在上課。

看到蠢弟弟的電話時，猶豫了一下才接起來。就聽到蠢弟弟在叫救命。

剛說了位置，陸雲黎還想再問點什麼，就聽那邊兩聲驚呼，一片混亂，電話也掛了。

陸雲黎心臟驟縮。

來不及思考太多，他抓住身邊的朋友，拽著人在教授的眼皮底下衝出了教室。

常相易兩人壓碎了冰層，冬天的衣服吸水變得極為沉重，他的腿也完全使不上力，眼看著就要沉到底。

還好兩人滾下來的距離岸邊不遠，豬隊友變身天蓬元帥用盡全力把他的頭拽上水面。

這裡是個人工湖，邊緣也深到夠不到底，陸昀並不精通游泳，他一隻手完全使不上力，只能抓著岸邊的石頭等著人來救命。

常相易不敢動，他儘力放鬆自己的肌肉，不敢掙扎，不去給陸昀增加壓力。

「劃水！」陸昀喊他。

常相易難以有動作。陸昀不停地叫常相易的名字，使得兩人都能保持清醒。

等陸雲黎到的時候，兩人已經在冰水裡泡了將近十分鐘了。

陸雲黎喘著粗氣，一路狂奔過來，還打了救護車的電話。

即使再來的路上已經做了足夠多的心理準備，他還是在看到兩人的時候氣血上涌，差點綳不住自己的表情。

「你們兩個瘋了嗎？」陸雲黎咬著牙低吼，

「哥哥哥……」陸昀已經凍得抓不住石頭了，他牙齒打顫，說話也不太清楚。另一隻手還死死地拽著常相易。

「快，快把，小紅豆，拉上去。」

陸雲黎把長羽絨服脫下來扔在一邊，抖著手將人拽上來，常相易已經有些迷糊了，身上冰冷，額頭滾燙。他將人放下，又把蠢弟弟也拽上來。

好在兩個人身體素質都還不錯，天氣也沒有冷到離譜的地步。

陸昀看起來還好，理智尚在，只是四肢僵硬，腿腳更是不靈活了。陸雲黎把脫下來的羽絨服遞到弟弟旁邊，聲音顫抖：「把衣服全脫了。裹上。」

「可是小紅豆他……」

「不想死就按我說的做！」

陸雲黎跑得太快，朋友被他甩在身後，這時候才氣喘吁吁地趕到。

「我草！」面前的場景把清秀的青年嚇得夠嗆。

陸雲黎正在路邊抱著一個渾身濕透的男生，費勁地脫去他身上被冰水浸濕的外套，旁邊還縮著一個顫巍巍脫自己衣服的落湯雞。

「別發獃，外套脫給我！」陸雲黎喘著氣說：「幫他一下，把他帶到最近的教室里去。」

青年不敢怠慢，連忙將羽絨服遞給陸雲黎，轉身去幫陸昀。

陸雲黎感覺自己心臟都要停跳了，他啞著嗓子叫常相易的名字，伸手去試他的呼吸，還算平穩。陸雲黎鬆了口氣。

他知道不能這樣讓常相易昏迷下去。陸雲黎加快手上的動作，三兩下把泡了水的沉重衣服扒了下來，把自己的毛衣脫下來將青年的身體擦幹，快速用手邊的羽絨服將人裹緊，抱在懷裡。

「去最近的教室。」陸雲黎說。他一邊抱著人走，一邊不間斷地喚他。

常相易迷迷糊糊地聽見有人叫他，努力地想要清醒過來。

「別睡。」他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說：「小易，醒醒。」

陸雲黎第一次覺得學校修這麼大簡直是有病，他恨不得能一步跨進最近的教學樓。

他把人死死地按進懷裡，心想常相易要是再矮一點就好了，羽絨服就能把他保護地密不透風，自己就能把他牢牢地護在懷裡，不讓他這麼冷。

兩人把兩個落湯雞搬進最近的教室，打開了室內空調。

陸雲黎將常相易露在外面的小腿和腳塞進自己僅剩一件的上衣里，給他暖著。

他臉色黑沉，山雨欲來。跟他一起過來的朋友沒敢說話，教室里只剩下陸雲黎叫常相易的聲音。

陸昀戰戰兢兢，一半是凍得，一半是嚇的。

救護車的到來解救了陸昀，B大附屬醫院非常近，救護車來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