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予殿內，整個院內被打掃的幹幹凈凈，若說這宮內誰的宮殿種的花草最多，就數沈清予的清予殿了，她坐在院外的石凳上，逗著桌上的兔子，蓮兒站在一旁看著自家主子如此高興，也開心的笑了笑。

沈清予把胡蘿蔔遞到兔子嘴邊，看著它的小嘴吃著蘿蔔，她伸手摸了摸兔子的後背。

「公主，公主。」如意一邊叫著，一邊跑到沈清予的面前。看著面前喘大氣的人她皺皺眉頭，「何事如此慌慌張張。」

如意臉上掛著笑容收了收，發現自己有點失禮了，她調整了一下，「回公主話，奴婢剛剛聽承寧宮當差的小桌子說，皇上昨日下了聖旨，為公主和段將軍賜婚了。」

「賜婚？為何母後都不曾與我提過此事。」沈清予嘆了嘆氣，雖是皇上下的旨，可她也知道這是太後的意思。

「這段將軍聽聞可是一表人才，段府段老太爺曾又是開國元帥，奴婢還聽說，這段將軍4歲習武，12歲時便會排陣步兵，這天下更是沒人能比得過他的武功。」如意說著一臉的羨慕。

沈清予若有所思的盯著桌上的兔子，婚姻向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作為寧朝公主，她的婚姻也是系著整個永寧朝。

道理她都明白，太後對她有著養育之恩，此事雖不想可也是無能為力，她讀過不少書，也羨慕書中所記載的兩人至死不渝的愛情，可那些東西似乎不屬於她。

她的命運就是加入將軍府，維繫著大寧朝和段家，段家幾代為將，守護著寧朝江山，唯有聯姻的方式，更能鞏固住他們的忠誠。

承寧宮，太後坐在上坐，寧錦乾正好坐在左側，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愉悅，太後喝了一口杯中的涼茶，「哀家若是沒記錯，青舸今年可有20了吧。」

「回娘娘，剛好。」段青舸恭恭敬敬的站起身回答著太後的問題，「承蒙娘娘陛下厚愛，給段家了一門好親事。」段氏陪著笑臉。

「雖清予是哀家義女，非皇族血脈，但哀家視她如珍寶。」她嘆了口氣，滿臉寫著不舍。

從承寧宮出來後，坐上回段府的馬車，段氏冷冷一笑，「太後娘娘這是怕我段家謀反，想藉此機會將公主嫁入段府監視著我段家的一舉一動。」

段青舸回想著整個過程雖是簡單的討論著婚宴的細節，「應該遠不止這麼簡單。」他默念著。

沈清予沐浴過後，便早早的躺在了床上，好不容易有了困意，卻聽到門口太監的喊叫。

「太後娘娘到。」

她立馬穿上鞋子，太後跨進來，人雖進了屋，鳳袍還拖在屋外，「參見母後。」她穿著一身薄薄的粉色綢緞寢衣，恭恭敬敬的行禮。

「予兒，夜深，哀家睡不著，就想著過來找你說會兒話。」她走進裡屋，太監很識趣的幫忙關上門，守在屋外。

沈清予迎上她，太後拉著她的小臂坐在榻上。「母後可派人傳話，孩兒去承寧宮便好，何勞母後親自跑一趟。」

她摸了摸茶壺，裡面的茶水正好冷了，太後喜喝涼茶，她拿過杯子，倒了一杯。

「哀家的公主出落的越發動人了。」她伸手摸著沈清予垂下的髮絲，沈清予低頭莞爾一笑。「予兒，哀家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哀家畢竟一屆女流之輩，守著寧家江山十年了。」她站起身，眼裡充滿無奈。

沈清予自然明白太後此話為何意，「母後，予兒明白。」她拉拉太後垂下的衣角，看著面前懂事的沈清予，她欣慰一笑。

婚期逐漸將近，整個招搖城內，街邊皆已掛上紅燈籠，皇宮大大小小的庭院皆是濃濃的喜氣，比過年還要熱鬧幾分。

「這喜服公主穿上可真好看。」蓮兒為她擺弄著身後的裙擺，「兩日後便大婚了，公主肯定是招搖城最美的新娘子。」如意整理了她的衣襟，兩個丫頭笑的合不攏嘴。

沈清予看著鏡中，喜服還算合身，緋紅色華服用金絲綉滿了圖案，看著桌邊擺放的金銀首飾，整個屋子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裝著各式各樣的珠寶，除了太後給的嫁妝，便是段府送的聘禮，聘禮本應不由她收著，太後卻如數全給了她。

「這段府出手還真是大方。」她的語氣很輕很輕，眼眸垂下，「公主嫁得一個好夫婿了。」如意是真為她感到高興。

「陛下到。」

聽到寧錦乾來了，沈清予收住自己複雜的心情，如意急忙出了門去了門口，「陛下，公主正在試喜服。」她抬眼，看著皇帝一臉的憔悴。

「朕能瞧瞧清予姐姐穿喜服的樣子嗎？」他一字一句說的小心翼翼，彷彿在與她商量一般，「這，陛下稍等。」喜服本應女子在出嫁時才能穿出示人。

如意剛打開房門，沈清予穿著喜服站在門口，寧錦乾看到她的樣子，臉紅了低著頭，若這身喜服，是她穿給自己的該有多好。

他搖搖頭，眼神躲閃著，這種想法讓他感到自己羞恥，她是自己的姐姐，雖不曾有血緣關係，可是仍是寧朝公主。

沈清予在屋內聽到寧錦乾剛剛說的，所以未曾換下，直接出門了，她以後嫁入將軍府，回來的時間便少了，她心裡放不下的人便是這個皇上弟弟，他若以後有心事，又該去向誰訴說呢。

「清予姐姐，這身喜服真好看。」寧錦乾紅著臉誇道。

沈清予輕笑，「陛下的意思可是說，清予不好看了？」

「不，不是。」寧錦乾有點著急，他一緊張便會攥著衣角，額頭冒汗。

沈清予決定不再逗他了，「好啦。」

寧錦乾鬆了一口氣，他仍然不敢抬頭看她，唯唯諾諾的欲言又止，「清予姐姐想嫁給段將軍嗎？若姐姐不想。」話到嘴邊卻不爭氣的不知道怎麼說，若她不想，自己有什麼辦法呢？

沈清予皺了皺眉頭，她知道寧錦乾想說什麼，她淡淡一笑道：「聽聞段將軍12歲便能排兵布陣，立下不少軍功，武功也是天下無雙，姐姐長大了，該嫁人了，這樣的英雄做姐姐夫君，陛下也該為姐姐高興對嗎？」

「對，高興。」她嫁給這樣的人何嘗不好，可為什麼就是高興不起來。

大婚當日，沈清予早早就被叫起梳妝，梳完妝後便被抬去了承寧宮，由太後為她蓋上紅蓋頭，由此段青舸接到她時，本應會去皇陵祭拜，由於她非皇族血脈，便免去了這規定。

直接從宮內出發，由八抬花轎抬往段府，坐在花轎里時，她聽著城內百姓議論紛紛，她握著自己手中的平安果。

「蓮兒，外面為何會如此吵鬧。」她本想揭開蓋頭，蓮兒一把拉住她，「公主，萬不可揭開，蓋頭應有夫君洞房親自揭開的。」

無奈，她只好放下手，蓮兒掀開簾子一角，瞧著外面大街小巷，「公主，這城中百姓好多百姓，奴婢剛剛還聽到有人誇段將軍呢。」

「誇的什麼？」

「誇將軍不僅生的好看呀，更有本事。」語氣中帶著笑意，沈清予沒有多說話。

整套程式走完已是深夜，拖著疲憊的身子，她被蓮兒攙扶著進了房間。蓮兒守在一旁，前幾日喜婆講整個流程時她並未覺得多複雜，才發現，原來會這麼累。

她坐在床邊，聽到蓮兒退了出去，腳步聲逼近，她的困意全無，她開始緊張起來，低著頭，看著喜帕下的一雙腳。

停在她面前，卻遲遲未見揭開喜帕。「夜深，將軍早點休息為好。」她的聲音有點顫抖，段青舸走到桌邊，聽到腳步聲遠了，沈清予自己揭開喜帕，看著段青舸倒了兩杯酒端了過來。

這是她第一次見他，段青舸真如大家所說，生的好看，五官精緻的無可挑剔，他穿著喜服頗有一股別樣的氣質。

段青舸把一杯酒遞給她，沈清予知道，洞房有交杯酒一說，她接過段青舸手中的酒杯，見段青舸一飲而盡。「喝了你便早點休息吧。」

她怎麼感覺交杯酒不是這樣喝的，她隨即抿了一小口，辣的她眼淚都快出來了一般，閉著眼睛，把酒灌入肚中。

喝下，她便感覺喉嚨一股火辣辣的痛，眼前的人越來越模糊，看不清楚。

當她醒來時，已是第二日，陽光透過紙窗射在她的眼皮上，她揉了揉眼睛，坐起來，身上穿著仍是昨夜的那一身喜服，都未曾換下，脖子後有著陣陣疼痛感。

她反覆的想著，是自己不會喝酒抵不住酒精醉倒了還是怎麼回事。

「蓮兒。」她看著屋內沒人，坐起來朝著門口喚著。「公主。」蓮兒走進來，看樣子她今天心情不錯。「不，應喚少夫人了。」蓮兒立即改口。

「將軍何時離開的？」她揉揉自己的太陽穴，想努力回想起到底發生了什麼。

「回少夫人，將軍卯時離開的現在正在後山靶場射箭。」

沈清予想著，若是早上離開的，那昨夜，他在房裡呆了一夜。

梳妝時，蓮兒收拾了她的床鋪，白手絹上並未落紅，「少夫人，這。」

「昨天太累，所以將軍與我早早便睡下了。」「什麼？少夫人是說，並未行周公之禮。」蓮兒瞪大眼睛。「都已嫁入將軍府，這禮什麼時候行不都是一樣的嗎？」她的語氣讓蓮兒無法反駁。

蓮兒將白手絹收入盒中，便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