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還治其人之身。
小說: 囚神为雀 作者:栀待 字數:3067 更新時間:2021-12-29 06:03:37
一股股熱血從肚子里湧出,染紅了腳下的地毯。
李舒瞪裂了一雙眼睛,低頭瞧見了自己的肚子被剖開,連肋骨都斷了。
他還來不及慘叫,人便被一股霸道的威壓震成了粉末。
顧嗔眼圈血紅,抱著宗羿的手臂顫慄不止。
李舒說的那些,便是宗羿上一世的真實經歷。
他承受的苦楚又何止是取血五年!
顧嗔忽然後悔如此簡單的便將李舒殺了。
蹙眉捏訣,他用了自己曾最不齒的手段。
捉魂。
李舒的魂魄剛從碎裂的身體里剝離聚攏,還沒來得及對顧嗔發狠,驚覺他竟然能看的見自己。
下意識的想要逃走,李舒還未飄起就被顧嗔甩出的釘魂鎖禁錮在了原地。
「你到底是什麼鬼東西!」李舒滿臉的恐懼,身上細長的鎖鏈烙的他生疼。
他明明已經死了,為什麼還可以感覺到疼!
並沒有理會他的意思,顧嗔單手抱著宗羿,拉扯著李舒的魂魄離開了房間。
瞧他一路朝自己父親書房走去,李舒發狂道:「你要幹什麼!放了我放了我!」
並未理會他的嚎叫,顧嗔一路行到李舒父親書房,輕輕蹙眉,房門便應聲而開。
「勸服你那美人了嗎。」以為是李舒過來,李父一抬頭卻瞧見了月光下的顧嗔,一瞬間也失神了許久。
他心中不由得想難怪兒子如此瘋魔,果真是個絕色。
直到那鮮血淋漓的肝臟甩到了書案上,李父才回過神來。待他瞧清楚那是什麼之後,臉色登時變了:「你到底是誰!我兒在哪!」
他瞧不見顧嗔身後被定魂鎖折磨到鬼哭狼嚎的李舒,而是抬手取出了身後的長劍:「你莫要欺人太甚!」
顧嗔不欲多說,揮袖斷了李父手筋腳筋。
獸鳴般的嘶吼從李父口子吼出,引來了不少的下人和李母。
婦人哭著撲倒在李父身上,指著顧嗔罵的無比難聽。
顧嗔微微皺眉,傾天威壓鋪地而來,遠去的僕人接連暈倒。
閉眼壓下心中怒意,顧嗔這才看向特意沒有讓她失去意識的李母:「他們父子取血的事,你可知?」
李母被這可怖的威壓震的口鼻出血,卻是以為顧嗔來搶靈藥,咬牙罵道:「哪裡來的妖孽,我李家的東西你也敢搶。」
如此便是知情了。
「很好。」顧嗔揮手間書案上便出現了幾大瓶靈藥,臉色卻明顯蒼白了幾分:「把這些藥餵給你家老爺。」
那婦人正欲再罵,卻見顧嗔手指一動,一條細亮的鎖鏈一路蜿蜒,盡頭顯現出了她被烙的不成人形的兒子。
「母親…救我!」李舒早已痛的鼻歪眼斜,猶如惡鬼。
再看李母,已被嚇的暈了過去。
顧嗔自是不會如此便宜了她,抬指一揮她便又醒了過來。
入耳便是哭天喊地的泣罵,顧嗔蹙眉又輕輕揮指,婦人立刻口吐熱血,嘴裡掉出一條舌頭來。
「還不去喂藥。」顧嗔早已沒了耐心。
婦人哭爬著將桌上的靈藥倒進了昏死過去的李父口中。
李父一睜眼就瞧見沒了舌頭的夫人,嚇得大叫著想要逃開,卻只能在地上蠕動:「你!你這妖人!為何害我全家!」
顧嗔沒有解釋的意思,閉眼收回威壓,院子里的僕人不消多時便紛紛轉醒。
「過來。」顧嗔聲音不大,卻是帶了靈力,令所有人都清晰可聞,言罷才回身朝外走去。
當他走出門外時,那些僕人已連滾帶爬的跑了回來。
顧嗔並未有停下來的意思,單手抱著宗羿一路朝大門走去:「不用害怕,我不會傷你們,抬著你們家老爺夫人到菜市口去。」
此刻夜色褪去,曦光緩緩落入大地。
一眾僕人抬著李家夫妻到了菜市口時,天色已是大亮。
兩夫妻的模樣實在太慘,菜市口很快就圍了許多的人,三言兩語的議論了起來。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李府的僕人們一個個抖如篩糠,問什麼也都不答。
眾人正疑惑時,天空翩然落下一個抱著男童的少年來。
他衣袂飄飄,一身羽衣好似仙人下凡。
李家夫妻一瞧見顧嗔更是嚇得抖也不敢抖了。
顧嗔抬臂將手中鎖鏈落在李父頸間,回身對眾人和藹道:「眾位鄉親可知這夫妻二人犯了何罪?」
有人搖頭,有人面色凝重。
這時忽然有童聲道:「他們醫死了娘親!」
「胡說!」李父忍著對顧嗔的恐懼狡辯道:「明明是你們看不起病!」
捂住小童嘴巴的漢子聞言猛然抬頭,一臉憤恨道:「我娘子本只是被草蛇咬了,你卻非說是毒蛇!還給了我們帶毒的藥!為的就是讓我們多來買幾次藥,你好多賺取銀兩。哪知那抓藥的夥計記錯了分量,可憐我那娘子……嗚嗚嗚……」
「你們李家祖上世代行醫,怎麼到了你們父子手裡變成了這幅模樣…」
有了這個開頭,人群里便炸開了鍋一般。不少人出言表示,都吃過李家父子的虧。
果真這般蛇蠍心腸的人平日里也不會做什麼好事,明明該行的是積德的事。
示意眾人安靜,顧嗔緩緩道:「不知你們對前些日子燒毀的醫館有何見解。」
說起這家醫館,人群里又炸開了鍋。
有誇讚醫術高明者,有表示靈藥價格太高買不起者。眾說紛紜,一時間也沒太多有用的話頭。
顧嗔並未說話,只是垂眼心道:純魔之血並非救人的良藥,凡人根本接受不了,不會太久便會暴斃。且飲了只會煽動內心的惡,該是性情大變才是。
顧嗔正思慮著,人群中衝出一位婦人撲倒在他腳下:「您可是仙人?救救我夫君吧!」
腳下婦人不停的叩頭,嘴裡哭喊著救命。
「不必多禮,你且說與我聽。」顧嗔抬指,婦人隨著他的指風站了起來。
婦人拭了幾下眼淚,這才被身旁一起跪著的丫鬟起身扶住了,她緩了緩才娓娓道來:「先前我那夫君得了癆病,眼見著就要撒手人寰。也是聽人說那家醫館有奇藥,抱著試試的心態便將人請進了府里。沒想到,那郎中一副藥下去我家郎君便真的能下床了,且第二天便與常人無異。可不想……」
婦人像是想到了什麼傷心處,又嗚嗚的哭了起來:「不想剛好了個把月,他卻像是換了個人一般,性情大變不說,對我和他父母親都是非打即罵…」
婦人極力忍著哽咽,話語清晰道:「前些日子那醫館夫婦在宅子遭了大火,聽說兩人都死在了裡面,我這丫鬟聽那逃出來的家僕說…說……」
像是有些害怕,婦人有些不敢開口了。
顧嗔放柔了嗓音,垂眼輕聲道:「你只管說,不用怕。」
少年的聲線很是安撫人心,婦人抽泣了幾下才繼續道:「他們說…那夫妻二人是用買來的男童鮮血入藥,這才有那奇效…我……這般天理難容的事,我家夫君定是遭了報應啊…求仙長救救他吧!」
話音未落,婦人又跪了下去。
不等顧嗔開口,人群中又跪下幾人來,紛紛道起了自家的狀況和婦人相似。
一旁的李家夫婦更是面如紙色。
「我明白了,且先起來。」顧嗔揮手帶起眾人,將懷裡的宗羿抱的更緊了些,隔斷了旁人的窺探。
回身走到李家夫妻身前,顧嗔指著李父緩緩道:「方才你們所說之事,我早已知曉,醫館夫妻已經伏誅。而這李郎中雖有救命治人的本事卻用來斂財害命。」
收回手指,顧嗔又指向李母道:「李郎中渾身骨血已與靈藥相融。其妻知夫行事卻不勸阻,也是同罪。血病還需血藥醫,由她親自取了李郎中的血帶回飲下,爆症可解。」
聽了顧嗔的話,李父早已嚇得昏死了過去,李母張著一血口只是嗚嗚的搖頭哭泣。
看眾人有些猶豫,顧嗔又道:「這便是他們贖罪的機會,還望眾位鄉親心有憐憫給他們這個機會。只是…」
顧嗔腳尖緩緩離開地面,聲音飄了下來:「只有飲過童血之人才能飲李郎中的血解爆症,且必須由其妻取血才有奇效。若是常人飲用,定會爆體而亡。」
顧嗔並未說謊,純魔血在凡人身上並非無可解。他令李母餵給李父的靈藥便可抵消,靈藥融入骨血,效果還是一樣的。
不再看腳下聚攏起來的凡人,顧嗔懷抱宗羿又朝著來時的魔鬼森林而去。
李舒早已被定魂鎖烙的只剩鬼嚎,李父會被李母取血致死,他斷氣的時候頸間的定魂鎖便會令李舒魂飛魄散。
罪孽之人已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可顧嗔心裡並沒有好受起來,反而越發的煩悶。
他從未用如此毒辣的法子害人,但顧嗔並不後悔這麼做,甚至如果可以想到更殘忍的方法他還會去做。
只是他不高興,他為人性的貪婪可悲。更多的是懷裡人的過往令他心疼的難以化解,他好生氣卻不知道該如何排解。
前世的宗羿被剖腹取肝時該是多麼痛多麼絕望。他怎會不恨凡人,他如何不屠了半個王朝的人。
可受了諸多苦難,他卻還能保持本心。他破封時被血脈魅毒折磨至癲狂,可他卻對顧嗔說:別怕,我不傷你。
叫他如何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