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叫王河，是個公司高管，他去過很多大小道觀，給多少錢，那些道士都不答應幫他，基本都沒用。

所以，自從碰見了顧西辭後，他每天都在微信上給顧西辭發消息，終於第二個月在周六的早上得到回應。

「謝天謝地。」

他站在窗邊，憋屈的差點兒哭出來，目光落在外面，他看到了兩隻黑色的小鳥在嘰嘰喳喳的叫。

天氣不錯，陽光也很好，像是在慶幸他得救了。

可是，王河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後背發涼，那些東西又來了。

他張不開嘴，胃裡翻江倒海的，眼睛看著那兩隻落在窗邊，踩在大理石上的小鳥。

小鳥的眼睛不是靈動，而是帶著黑色氣息，像腐朽的木塊拼湊的。

王河目光移不開，他顫抖著，胃裡空無一物，他卻有噁心感，像是要把心肝脾肺吐出來一樣。

兩隻小鳥張開嘴，像是對他露出一個笑容，在尖銳的嘴巴張開時，那上下兩排的尖牙閃著令人膽寒的銀光。

越來越近的，王河幾乎能聞到小鳥口中的血腥氣，眼前空洞的眼神望著他。

陰森又詭異。

「啊啊啊——」

王河尖叫著醒來，面前穿著白衣服的護士被他眼裡的紅血絲嚇了一跳，有些蒙圈的看著他，沒好氣道，「叫什麼啊，我是鬼嗎？」

王河一直強打精神，這時候忽然放鬆下來，語氣虛弱的問，「這是——」

「醫院，」小護士看樣子不太喜歡這個男士，但還是盡職的回答，「你暈倒了，你同事把你送來的，聯繫你家屬了，他跟快過來。」

王河打著哆嗦，他的腿又軟了，他的手像雞爪子一樣抓著手機，想喊出聲，不要找我家屬，家屬沒用啊……

忽然一陣冷風吹來，王河打了個冷顫，身體麻一半，後知後覺想，哪裡來的冷風……

王河看向小護士，希望她給顧西辭打電話，發個簡訊也可以。

可是，他無論怎麼說，小護士都聽不見，充耳不聞的忙活著自己手頭上的事。

這樣絕望的場景搞的他心臟緊繃。

「王先生，現在你知道向人求救，卻得不到回應是什麼感覺了嗎？」

有個聲音帶著魅惑，骨子裡都帶著欲，不用看她的模樣都知道她十分柔媚。

可在這時候，王河感受不到任何柔媚，他心裡只有無休止的絕望和崩潰。

「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王河情緒崩潰，要不是腿軟了，他估計要跪下然後繼續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

剛考完試的顧西辭表情冷淡，看著心情不太好，穆宥肩扛老鬼，一人一鬼在旁邊半點聲不敢出。

顧西辭得到醫生的允許去探望王河。

他太瘦禮貌的敲敲門，得到一聲應答後，推開門進去。

「咦，」小護士瞥了一眼睡死過去的王河，又看了看穆宥和顧西辭，笑容滿面的開口問，「你們是……來探望王先生的嗎？」

「嗯。」

顧西辭往離門口幾步的地上扔一張鬼畫符，然後踩了一腳，讓符紙粘在地上，語氣淡定道：「道士。」

小護士：「……」

小護士有點糊塗，但看顧西辭的那張臉不像騙子，囑咐了幾句，「行吧，不過你們小點聲，別打擾到其他病房的病人休息。」

等小護士離開，另一陣慌亂的腳步聲來了，一個畫著大濃妝的女人推開門，過分疲憊的看著面無表情的顧西辭，有些回不過來神。

「你，你是——」

聲音像是被什麼阻斷了一樣，女人的臉慢慢漲紅，她低下頭，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孩子抓著她的衣服，叫媽媽。

孩子一點點被撕裂，還在懇求她，求她有一點點的憐憫之心，能夠讓這個深淵的夢魘結束了。

皮肉撕裂般痛苦的慘叫聲在喊著——媽媽，求求你了，救救我，媽媽，不要傷害我，求求你們了。

女人看著站在病床邊的顧西辭的眼神冰涼，那眼神如剜人骨頭的刀子，又像一根被捶子敲打的釘子，釘住了女人的腳，動一下就牽動筋骨的疼。

「求求你，救救我……」

穆宥偏頭看了看病房裡的監控，有句話當講了：「西辭，你這樣被錄下來，有可能覺得你有反社會人格的。」

老鬼贊同。

顧西辭語氣淡淡的，「我說過，我是好人嗎？」

穆宥被這輕聲細語懟的不敢說了。

顧西辭腳輕輕的踩了一下地板，發出清脆一聲，他聲音低低的，像是在低語般，「狐仙，我現在的心情很不好，是你出來還是我抓你出來？」

話音剛落，門口的女人被另一個女人捏住了脖子，她狐瞳豎立，流光婉轉，含著一抹危險，一身紅色衣裙的她背後還有九條白色蓬鬆的大尾巴。

狐仙語氣悠揚，眼睛滴溜溜的轉，眼神像一隻小勾子勾得人心癢癢的，「小朋友氣性真大啊，這麼大火氣，讓姐姐給你去去啊……」

穆宥看呆了，差那麼一點中了圈套。

顧西辭掐了一下看呆了的穆宥，然後淡然道，「做這件事……不對，你是野狐狸？」

穆宥疼得嘶了一聲，發自內心的覺得狐仙的仙姿不是他這種普通人能看的，趕緊低下頭看老鬼那張特像冬瓜的臉。

鬆了口氣，這才是我這種普通人該看的臉啊。

老鬼：「？？？」總覺得這小崽子在心裡編排什麼！

聽見顧西辭的問話，又聽呼吸加快的狐仙，忍不住退到一邊當個醫院裡的普通擺設。

「我才不是野狐狸，我是有主……有主的！」

這狐仙記憶出了差錯，反駁顧西辭時自己詭異的停頓了一下，反倒讓人無法相信。

狐仙紅著臉，像是要和他拚命，卻邁不開步子，她不由得低頭一看，腳底下是一張極具嘲諷的鬼畫符。

因為符紙的原因，九尾狐化為原形，小小的一隻狐狸蹲在動也動不了，過度驚恐讓女人暈了過去，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後倒，靠著牆滑坐。

九條大尾巴像風扇一般有規律的轉，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反正她能屈能伸。

「顧道士，這三個孩子被鎮壓了，求不到大姑娘哪裡去，娘娘不管這事，只好由我來替天行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