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一凡到場，眾人紛紛下跪，雲霄和雲翳眼中除了敵意便無其他，本是同根生，卻將彼此視作生命中的屈辱，雲霄紅著雙眼掃過雲一凡的身後，天凌竟然被他擒住，原本生的雅緻的眼，迸發出嗜血的怨恨，以雷電之勢穿透雲一凡的雙眸。

「別生氣，我不過是為了討回我的弟弟，用他作交換，不知道夠不夠？」雲一凡時刻保持著帝王的從容與高貴，這是雲霄最為不恥的，曾經的他也以雲一凡為標桿，不論身處何地，皆面不改色，但一次次實踐之下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人總歸需要感情的束縛才能稱之為人，表面的裝腔作勢只會成為別人眼中的滿不在乎和驕傲自大，這種空有的威懾人的東西，他雲霄現在已不再不需要。

雲霄強忍著劇痛，一字一句地吐露出來：「人，你必須留下，至於小翳，他不是件東西，可以隨意轉讓，你已經成功讓我離開京城，難道還不夠？」

天凌一直沉默不語，他發現雲霄的眼眶紅腫不堪，臉色蒼白中的紅色血絲，讓人看著便是不忍，雲霄，你的心思實在讓人難猜，果然只要是你擁有過的東西，別人愈是想要，你便不會輕易給，這是真的你吧！

「雲霄，你身上的戾氣太重，我只是想要翳弟而已，這隻是一個交換，而且，你愛的人，應該是這個小兄弟才對吧？」雲一凡一語激怒的不止雲霄，還有雲翳，雲翳上前冷不丁一個巴掌打在雲一凡臉上，雲一凡依舊笑臉相迎，空氣忽然凝滯，大氣都沒人敢出一口。

雲一凡臉上的笑似乎從來不會消失，輕輕抓住雲翳的手腕，卻難以讓他掙脫：「翳弟，大哥抓住你了，以後可不會讓你從我身邊跑了，你可真是不安分，一個京城還不夠你玩鬧嗎，非要跑到外面來，看來以後只能把你圈在皇宮了！」

雲翳生無可戀的望著雲一凡，帶著厭惡，朝他臉上吐了口唾沫，這絕對是有史以來敢對皇帝做出如此行徑的第一人。

雲一凡試探性地加重手上的力道，對著天凌身邊的二人點了點頭，天凌被放開，但是雲翳卻被雲一凡點了穴，打橫抱起，隨後便想離去，雲霄終究也只能看看，以雲一凡的勢力，整個霄隊不過幾十人，實難與他硬拼。索性雲一凡對雲翳的感情是真，不然怎會不遠千里來追雲翳，所以雲霄才能安心。

「雲一凡，若你真心待小翳，便別讓他受了委屈，你也知道……」雲霄低頭，不再往下陳述，關於雲翳的生世，他們從來不敢多言，生怕雲翳敏感的內心接受不了，從來都是心知肚明地保護這個天真稚氣的弟弟。

雲一凡點頭，口中只吐露幾字：「你該知我比你更在乎他！」

雲一凡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天凌去也匆匆，歸也匆匆，當現場只剩下雲霄和天凌四目相對，天凌冷笑道：「看來真是孽緣，最不想見的人，偏偏怎麼都能見到！」

雲霄踟躕片刻，原本向前的腿往回邁了一步，隨即想到這一切也許都是上天在給他補償的機會，失而復得是多少人做夢也求不來的東西，只是被傷透的心究竟如何才能癒合，雲霄頭一次主動想要修復一段感情，只是剛出手就被人潑了一盆冷水。

「也許真的是緣，要不你留下吧？」雲霄小心翼翼地問，天凌笑得更加囂張：「留下，當勞改犯，還是奴隸？」

過去悉數回憶湧入心頭，雲霄忽然閉上雙眼，屏退左右，卻沒再理會天凌，天凌一個人找了個角落，坐在地上，靜靜地看著雲霄的背影，半晌，雲霄開口：「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回家，你能讓我回去嗎？」天凌反問，雲霄從來沒有那麼順口地說出這樣一句話，今日竟然是接了天凌的話茬：「不能當這裡是家嗎？」

天凌眯起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雲霄認真的雙眼，他懷疑雲霄所說的誠意，即便他是百分百的想要他留下，他也不可能將這裡當做家。

「我憑什麼把這裡當做家？」

「本侯喜歡你！」雲霄脫口而出，說完臉上頓現紅霞，心跳不停地加快，雲霄懊喪地低頭，責備自己怎能那般輕易就說出這樣讓人害臊的話，簡直有損他王爺的美名。

天凌渾身發毛，這樣的話從雲霄口中說出來，簡直難以置信，這人不是號稱「冷麵侯爺」，從不動真情，怎會這般生澀地說一句喜歡，而且還是他一直都不待見的人，他不是對雲翳余情未了嗎？

「被你喜歡能當飯吃嗎？」天凌思慮良久，琢磨出了一句，然而雲霄並沒有因為剛剛尷尬的表白而語塞，反而更加順溜地回答道：「自是能當飯吃，不僅管飽，而且可以山珍海味！」

天凌當真無言以對，不尷不尬的氣氛下，天凌進也不是，退也不得，誰知雲霄發起瘋來又會對自己做什麼。

「來人，準備行李，我們出發！」雲霄不顧自己的身體，為了能讓天凌切切實實一直跟在身邊，他決定快些趕往邊疆的軍營，若是到了那裡，天凌縱然想要逃跑也不會有任何可能。

「你的傷……」天凌脫口而出一句，門外的林宇林應話：「末將遵命，午飯後便出發！」

「你擔心我，是嗎？」雲霄臉上流露一絲喜悅，行為舉止悉數恢復正常，從容不迫的舉手投足，一時間，天凌竟然晃神了。

「你曾經喜歡過本侯，現在，還喜歡嗎？」雲霄對感情一竅不通，向來只知道霸道地索取身體的所需，從未問過自己是否喜歡那些人，雲翳是他的弟弟，他愛他卻無關兒女之情，而是親人之情，所以他那張空白的紙上尚未有任何墨跡，以至於面對天凌時，總是問些幼稚到不符他年齡的問題。

天凌湊近雲霄身旁，仔細地端詳起雲霄的臉，一樣的美，一樣的冷，但眼中似是燃著火，讓人覺得溫暖，天凌不敢多看，這樣的溫軟也許是致命的罌粟，一旦上癮，便是一輩子，天凌小心翼翼地躲開雲霄的目光。

「不喜歡，我說過，從我知道你和雲翳是一對的時候，我對你已無任何感覺！」天凌低眉，咬唇，每每與心相違背，天凌總會忍不住地咬嘴唇，似乎只要這樣便能堅定地將謊言看做事實。

雲霄忍不住摟住天凌的腰，往身邊一攬，用儘力氣將天凌的腰往上提，低頭用唇封住天凌的呼吸，天凌除了無限放大的雙眸，竟然沒有了任何動作，知道雲霄支撐不住身體，天凌伸手環住雲霄，支撐他繼續站著，主動加深這個吻。

一個杯子被二人的動作不甚翻倒，天凌忽然驚醒，伸手一巴掌狠狠抽在雲霄臉上，雲霄不解地問：「你不是同意我吻了嗎？」

「我只是同情你這個病人而已，畢竟，你因為我受傷！」天凌鬆手，雲霄本就軟弱無力身體，重重跌向床榻，原本充滿希望的雙眼，黯然失色，說不出的感覺，只覺窒息般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