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吃完飯，季雲舟便打算開著車林尋澈回家，林尋澈本想拒絕，但季雲舟態度堅決，他也只能同意。

「我記得你今年20，對吧。」

「嗯。」

「我26，你以後叫我季哥，或者直接叫我名字吧，出門在外，你叫我季警官也不方便。」

確實是這麼個道理，林尋澈知道他們正在準備整頓南山區的治安，而且這裡亂，在外最好是能隱藏他們的身份，保護他們的信息。林尋澈不是沒常識沒腦子的人，知道這些東西。

「……好，季大哥。」

也行吧，季雲舟沒強求。

「這樣就好多了，那我叫你，尋澈？可以嗎？」

「可以。」

季雲舟看著後視鏡裡面的車輛，側著頭，嘴唇勾了勾，笑意不明顯，但是心情不錯。

他要了林尋澈家裡的地址，這會兒正按著導航走，車越開他越覺得荒誕。他本以為便利店附近的環境已經夠差了，但是沒想到這周遭更是不堪入目。

「這裡一直都這麼亂嗎？」

「嗯，從我住在這裡開始，就一直這麼亂。」林尋澈看著窗外，語氣平靜，抱著雙臂的手指輕輕動了兩下。他十二歲就到了這裡，這裡的樓房都是老樓，環境破敗不堪，明明還是白天，路上卻有著醉漢和鬧事的人，「季大哥，停在這吧，我再往裡走就到了。」

「反正已經到了家門口，不差這麼一段了。」

「季哥，」林尋澈聲音不大，語氣卻很堅定，他看了一眼車窗外，又轉過頭，看向季雲舟，「季哥，就停在這兒吧。」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

「嗯。今天，多謝了，以後如果有事，可以隨時聯繫我。」

「知道了。」

季雲舟對著林尋澈擺了擺手，把車停靠在路邊，周圍商鋪里的人都探出頭來，看著他的車。

他是個警察，這輛車是他自己的車，不算太貴，但是也算是輕奢，在南山區這種地方格外炸眼，已經有不少人的視線被吸引了過來。

季雲舟打量了一眼周邊，神色凝重了一些，見林尋澈對他擺手，才發動車子離開。

林尋澈站在原地，看著季雲舟的車漸行漸遠，才轉過身，想要回家。他感覺得到周圍的目光，也聽得到他們的議論聲，只是這些對他而言，都不重要。

忽略了周遭的環境，林尋澈走到了單元門口，卻在還沒進去的時候就聽到了裡面傳來的暴虐的敲門聲和尖銳的爭吵聲。

他心裡一驚，皺著眉向樓上跑過去。

「媽的！給老子開門！你這死娘們兒，給老子多開！」

「呸！你還要不要臉！我今天還就不走了！」

「你T媽的，別以為你有人做靠山就能在我面前裝，你以為陳老三還能回來嗎？！我……」

林尋澈步子大走得快，他上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群男人和一個女人在自己家門口對峙的樣子，他皺著眉，粗氣都沒喘一下，快步上前，擋住了為首男人要揮下來的手臂。

「雷爺，您一方老大，欺負一介女流，不合適吧。」林尋澈擋在女人面前，把小嘍啰的手甩到一邊，看向靠在牆上的男人。

雷虎聽到這話，把煙夾在手裡，對著身邊的人擺了擺手，示意給他讓出一條路。

他走到林尋澈面前，單手插兜，看了一眼女人，又看向林尋澈，驀地笑了一下，「哎呀，許久沒見，林老弟好像又變樣子了。」

「……雷哥今天來，是有什麼事嗎？」

「林老弟還是這樣，我哪有什麼事啊，」雷虎聽見這話笑了笑，抬手想攬林尋澈的肩膀，卻被那女人打了下去，他的眸色狠厲了一瞬，但很快笑了出來，「王婷婷，我只是個林老弟敘敘舊，你不用這麼緊張。」

「呵，黃鼠狼給雞拜年。」王婷婷翻了個白眼，本來還想說點什麼，卻被林尋澈捏了一下手臂。

「尋澈啊，上頭來了信兒，最近風聲緊，哥哥手底下的產業你也知道，實在不宜太過高調。但是弟兄們這麼多，總不能讓我們去喝西北風吧。」雷虎吐出一個煙圈，打在林尋澈的臉上，他看著林尋澈秀氣的眉頭皺起，眼中閃過一絲暗色，「尋澈，這會兒正好月初，哥哥有難，你不能不幫吧。」

林尋澈直視著雷虎的眼睛，面上沒什麼表情，眼神里壓制著厭惡，卻仍舊帶著那股子硬氣。

他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

這種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混混，但是混混一多，就會「混」出一個頭兒來。不同陣營各佔一方，憑藉發展起來的勢力，成為這裡的老大，接著吸引更多的人加入。

雷虎就是現在這裡的老大，他的產業有不少，收保護費算是一個，也是他的原生產業和最穩定的收入。

這裡的普通住戶都不敢不交，不然根本活不下去。

「……多少。」

「哈哈哈哈，尋澈啊，你還是這麼懂事，我也不為難你，還是以前那個價。」

按人頭算，一個人一個月500，林尋澈這一家就是1000。

放在誰家也不是一個小數目，更何況是在這兒。可是沒有辦法，如果不依著他，就不僅僅是損失錢的事兒了。

林尋澈沒說話，從口袋裡拿出一打錢，數了數，正好1000，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保護費。

王婷婷在後面拽他的手，林尋澈卻沒停，又拿了500出來，「她的。」

「你這臭小子！你……」

「哈哈哈，尋澈真是懂事，那哥哥我就收下了。」雷虎把錢收起來，捏了捏林尋澈的肩膀，聲音壓低，語氣變得深沉，「尋澈，其實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的，話我就說到這兒，你心裡明白。」

兩個人視線相交，雷虎笑了一下，轉身帶著一行人上了樓。

王婷婷抬手打了林尋澈一下，「你是不是幹活幹傻了！你給他錢做什麼！我的錢還用你給？！你這混小子！真當老娘不打人呢！」

「不給他錢，這個月就消停不了了，就當圖個安靜了。」林尋澈開了門，老太太正坐在門口，滿臉的擔憂，「姥姥，別擔心，都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