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顧全說道：「好。」

我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石頭落地一樣踏實了下來。其實剛剛，我是真的心裡沒底的，我怕，怕顧全他逼我進去。

幸好，他沒有這麼幹，像是證實了他的話一樣，我對林然，我心裡有他。是不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而身在其中的林然卻一直不知道。

「走吧。」顧全說道，顧局一直就沒下車來，他在車窗里支起手瞧我，這個動作習慣我看著特別眼熟。他好像知道他哥會故意的帶我來這裡，這一切早有預謀一般。

心裡有點酸，沒想到他顧全對我這種不起眼的小人物，還稀罕幹這種掉價的事情，話雖這麼說，可實際他什麼都沒幹，只不過是帶我來吃了一頓飯，看見了兩個人，知道了一個既定的事實。

看了眼喧鬧的大街，我轉身往後走：「顧全，我想回去。」

「我送你。」他說道，看著我的眼神似乎有點不舍，帶著隱忍。

愣愣的，我看著他點點頭，飯我是吃不下去的，覺還是能睡的，我想我這是該好好的回去睡上一覺了，說不定醒了的時候就會發現這都是一場夢，現在的這些人都是不存在的。回到我曾經被我遺忘的生活，我沒有失憶的時候。

「去哪啊？」顧局見我們上車了問道。

我的臉色不太好，半靠在座椅上：「回家。」

顧局看著我，沒有動，直到顧全淡淡的答應道：「恩。」

我從車窗里往外看了一眼，酒店櫥窗里坐著的一男一女，他們彷彿天造地設，兩人舉手投足中透著默契。鬼才相信這是第一天林然說的他們第一天相見。

「不餓嗎？」顧全問道。

「不餓，我現在想睡覺了。」我說著閉上了眼睛，靠著後座上，突然很想找個人來靠靠，我蹭上了顧全的肩膀，從來沒有覺得他讓人討厭，說不清之後我跟他還會不會有事情發生，至少半個小時前他還說他喜歡我。

顧全一直壓抑著的脾氣像沒了，心情突然變好了，他幹咳一聲，看著腳底下還躺著的魚道：「你想吃魚了？我給你做飯吧。」

說完，不管是我，就連前面的顧局都受到了驚嚇，方向盤一拐車子猛然的滑了一下，我瞬間從顧全的肩頭滾了下來。

「手滑，手滑，抱歉。」顧局坐在前面道，不可置信的看著顧全。

「回去扣你工資。」顧全不悅道。嚇得顧局立馬減了一個碼的速度。

「林逸，幫我說句好話，別讓他扣我工資唄。」顧局看著我說道，朝我眨眨眼睛，顧局說的話總能打破尷尬的沉默。

我笑了：「我說不扣就能不扣嗎，權利這麼大。」然後我板起臉對著顧全道：「你別扣他工資了，他不是你弟嗎。」

「好，你說什麼是什麼。」顧全答應道，這句話可把我嚇著了，心裡複雜更甚，面對著這麼一個顧全，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心裡失戀的難受還沒走呢。

「你真的是他弟嗎。」我別看臉去，不敢面對顧全的目光，沖著顧局道，顧局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帶著敬畏，不像家人。

「不是啊。」顧局很自然的回答著，倒是把我聽的吃驚，疑惑的皺眉。他接著重複了一句：「我又沒說過我是他弟，他家養子而已。」

他還想說著什麼被顧全一個眼神掃了過去，停住了。有錢人家還真是複雜，我不禁心中感嘆著。怪不得我總是覺得他們兄弟兩一點也不像，原來根本不是一個媽生的。

回去的路總感覺比來時的時間短，像是只用去了一半，車在我小區門口停了下來。

顧全在我下車的時候問道：「不請我上去嗎？」

「你這話說的跟我是個女的一樣。」我嘲笑著，見他提起了我丟在他車裡的魚，那條魚已經缺水呼吸艱難的抖動著魚鰓，好像隨時都可以死去。

「我上去給你弄點吃的。」他說道，自顧自的走了出去。

顧局夾在中間，本來也想跟著顧全上去，環視著我們幾圈後，無奈道：「那我就不上去了，先走了。」

「跟姐說我今天有事不能過去了。」顧全說完就自己上樓，完全不給我拒絕他的機會，熟練的好像這是他家。

顧局的眼皮抖了一下，面色變得不好，為難的看著他，還是只能點點頭，我覺得他這個總裁的弟當的可真的挺難，總是夾在中間，兩頭為難。

「林逸！」顧全站在窗口喊我催促著。他原本就高，腰以下全是腿，站在窗口更副畫一般，安靜的卸去了品日的凌厲，像個安靜的美男子，原本的暗色西服居然還在陽光里反出下面的精緻暗紋，更旁邊的老樓紅磚配起來極其協調，我默默的站在下面看了一會。

「哪一戶？」顧全問道，看著破舊的樓梯。

「你難道不知道？」我說的是實話，拿出鑰匙開門，他掩飾性的不看我：「你剛剛不是走的挺快的嗎，連我住哪棟都知道，還會不知道開那個門？鑰匙配了嗎。」

我這麼說著，看他整個人面色不變，不虧是個當總裁的，臨危不懼。

「鑰匙沒有配。」他說道，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推門進去。袋子里的魚迴光返照的動了下，甩著它的大尾巴，最後的一點水也濺上了顧全的身上，一兩滴沾上了他的臉，衣領上還給他沾上了一片魚鱗。

「活該。」我笑罵著，把魚拿了進去拐進廚房，找個盆把他裝起來。

顧全也傻了，沒想到一條魚都不把他放在眼裡，敢給他甩臉色，有些嫌惡的把魚鱗摘掉：「刀呢？」

「怎麼？殺魚？」我鄙夷的看著他道：「你會嗎？」

「可以現學。」他說道。

「你打算什麼 時候回去？」我很掃他興的問道，給他端了杯茶。

「可以留宿嗎？」他問道，很自然的坐在了我平日愛坐的位子上，愜意的喝起我給他的茶，還撩開一旁的窗紗，陽光直射了進來。「你這陽光不錯。」顧全評價道。

「不嫌小就好。」我說著坐到了一邊。自言自語道：「你不想回請便，我出去。」

「林逸，你就這麼不想跟我在一起。」他說話間沒有了他一貫的自信，看著我的眼睛明顯不願放棄。

我的心動了一下，說不上來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