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房間都有陽台，回家之後他們在對方不知道的時候，默契異常。

敖澈坐在陽台上一邊吸收星月精華，一邊反思回來路上問的問題有些太沒情商。不管是那人平時玩到三更半夜把錢花完了，還會有別的原因缺錢，都跟他沒有關係。

之前宋靖天答應他會在三個月內把之後的房租一次性給他補齊的，吃他的泡麵前也保證過以後會還，那他還打聽什麼生活費啊！

這下好了，勾起人家的傷心往事，回來時候那後半段路走得別提有多沉重了！

而此刻的宋靖天也坐在自己的陽台，他望著月亮，輕聲呢喃：「師傅，我一定會找到他，給您報仇。」

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別人的小秘密會讓人打開心防，第二天放學在家見面後，敖澈十分難得的主動打了聲招呼：「嚯，你在啊？」

宋靖天正在客廳那張梨花木的長桌上寫字，對敖澈的友好感到驚訝，見面第一句居然不是挑刺嘲諷？

「嗯。」他淡淡應了聲，繼續手上的動作。

「你在寫什麼？」敖澈走過去，見桌旁晾著好幾張已經寫好的帖子，「這字……還挺好看的。」一定是爺爺教的吧？收養他的一定是位很有學識又有涵養的老人，所以平時會有那些生活習慣。

又一定是因為跟著老人生活，所以不太懂現代電子產品！至於這個人的性格……唔，雖然對他有些惡劣，但可能是他們之前的誤會！

宋靖天在敖澈心中原本十惡不赦的形象，在知道他是孤兒之後，瞬間轉變成了從小缺少關愛性格孤僻的可憐人。

感覺到旁邊傳來陣陣「慈愛憐憫」的目光，宋靖天頓時起一身雞皮疙瘩：「找我有事？」

「沒事，我就是看看你。」

「……」好噁心。

「你寫的是喜帖啊？」敖澈仔細看他寫字，才發現是喜帖。

「嗯，研究所院有個學姐結婚，請我幫忙寫請帖。」有償幫忙。

「結婚啊~真好~」哎，羨慕，自己肚子里崽子的爹還沒找到呢，他得多看會兒沾沾喜氣。

敖澈的感嘆成功令宋靖天又好奇起來，忍不住問：「你很羨慕結婚？」

「倒也不是特別羨慕，哎，你不會懂，我不得不結婚。」

「家裡逼你？」龍族婚配一直是件難事，家裡逼得急倒也正常，但是年紀輕輕就被逼得四處相親，還要求一定要本地龍，也過於迂腐了。

平時這種感情話題和卓瑜不太聊，今天被打開了話頭，敖澈特別有傾訴欲。他說：「家裡倒也不逼我，反正在他們眼裡等年紀到了，不管我喜不喜歡都會給我安排個人結婚生子。只是我想比他們先一步，自己找。」

沒辦法對一個人類說「因為我未婚先孕」了啊！不過他說的也不算假話，不管龍崽他爹為什麼當時不辭而別，但只要是被他找到，怎麼都要想辦法在一起。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嘛，連面前這傢伙都能慢慢適應，還有什麼樣的人不能適應嘛！

「你能別一直在我邊上嗎？礙事。」這傢伙說話就說話，手怎麼這麼癢呢？蹭花他好幾張喜帖。

「！！」維持了二十四小時不到的慈愛憐憫之心，就像燃燒後的灰燼，一陣風給吹沒。

「喂不熟的狼！」氣死他了！浪費他的同情心！那麼多泡麵白借了！

*

公龍懷崽時間越長，不良反應越多。敖澈發現雖然那個討厭鬼有緩解他孕吐的功效，但畢竟不是崽他爹，沒有龍力支持，身體的不適越來越明顯。

好兄弟卓瑜實在是看不下去，強制幫他請假，讓他回去好好休息，還硬要說都怪他那美男魚的兼職傷身。

對人類來說這確實是份傷身體的工作，但對他這條水龍來說，水裡才是他最舒服的地方，要不是怕被當成怪物，他能一直泡在魚缸里，不像現在還要假裝換氣，怪累人的。

在好友幫他強制請假之後，敖澈本想去海里休息休息，但到了海邊他又想起萬一自己睡過頭，那討厭鬼以為他失蹤報警怎麼辦，於是又哧溜哧溜飛回小別墅。

倒進軟乎乎的床里，一合眼立刻入睡。

六點，宋靖天站在門口直皺眉，還沒進門就感覺到那傢伙龍力不穩，他仔細嗅了嗅觀察四周一番，也不像有別的龍來過。

雖然剛開始在這裡住下的時候，感覺到一群神出鬼沒的龍躲在暗處，但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再來了。

他趕緊開門上樓，越靠近房間，熱浪越是明顯，一打開房門，裡面「雲霧繚繞」。平時只有在起飛的時候才會蒸發四周的空氣，現在敖澈龍力不穩竟也弄得房間里像個蒸籠。

見他緊閉著雙眼不停囈語，宋靖天走近些，心想：這條龍果然是生病了嗎？

他面色凝重地檢查一番，發現敖澈並沒有被邪氣入侵過的痕跡，看來是他自身出的問題。

生病的話……

龍涎，人間對這個詞並不陌生，還編了不少故事，說得跟真的似得。不過有個功能說得倒也沒錯，確實可以療傷緩解病痛，不過也僅限於對龍。

對人類來說，龍涎就只是龍涎而已，有可能還會中毒。就跟動物受傷會舔舐自己療傷，要是人受傷了被動物舔幾下，指不定還會細菌感染。

兩分鐘後，宋靖天放開敖澈的腦袋，見他已經平靜下來，幫他掖好被子悄悄離開。

他不善表達，但別人對他的好都會記在心裡。這傢伙平時雖然總是罵罵咧咧，但從不催債，自從上次他說泡麵吃膩之後，偶爾在飯點遇到的時候，也會帶他去水族館邊上的小店改善伙食。

在他眼裡剛才的行為只是幫忙緩解病痛而已，雖然不知道這條龍究竟生的什麼病，但這樣做有用，他也不會吝嗇。

睡夢中的敖澈要是知道自己被人吻了兩分鐘，可能會當場掀掉屋頂。

第二天起床，敖澈神清氣爽。摸摸下唇，呷吧呷吧嘴巴，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卓瑜不愧是他的好兄弟，打電話都能時間掐得剛剛好，一接通就聽那人鬼哭狼嚎：「阿菜！我昨晚夢見哩絕症駕鶴西去了喔，嚇得我一大早趕緊給哩打電話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