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息沉見這風一時停不下來，手中的團扇再起不能，便只好作罷，正想和時念迂說一會兒怎麼找他時，一枚金幣砸在了他的肩上，緊接著周圍響起了金幣落在木板上的聲音

許息沉向著上方望去，正見旁邊客棧上的一處窗邊，有幾個朝他壞笑的小少年，見許息沉看過去，還有一個笑著對他招手

時念迂皺著眉看著他們，微微捏起了拳頭，許息沉將手放在他手背上，道「這是他們西邊的一種見了漂亮姑娘的風俗，對向著她們投擲銀幣或金幣，投的越多，代表他們對這姑娘有多感興趣，我之前不懂事的時候，也這麼幹過，還扔中了好幾個姑娘的腦袋」

時念迂聽了這話，情緒並未緩和，拳頭越捏越緊，到了極點後，又緩緩鬆開

時念迂看著許息沉的眼睛說道「你以前對姑娘們都是這麼追捧的？我記得我好像還因為你的長相調查過你，發現你除了流連與笠的花街柳巷，還經常去雨源一帶最出名的花院里給當紅的花魁捧場，是與笠最為出名的浪子，且當時你對外稱呼的假名叫，徐有道是吧？」

許息沉見時念迂眼裡有著些許慍怒，但心中慌亂的同時，還有時念迂對這事斤斤計較的態度，讓許息沉心中狂跳不止，這是在……默認著他們間的關係嗎？

許息沉笑著解釋道「我當時還小，年少輕狂且無知嘛，但你也知道，我只是喜歡去逛，對那些事可是半點不知，只是面上身經百戰，實則初入塵世，反倒是你，懂的比我還多，還看些臉紅心跳的書，別以為我猜不出你那時在看什麼」

時念迂被這話一噎，但還是反嗆道「你不也說我是看書，那些事我都是看書得知來的，又不是以身試過，哪有那麼不堪」

許息沉臉色沉了下去，問道「不堪？你覺得我去逛花樓就是不堪？那你看不正經的書還不是一樣的」

時念迂垂眼解釋道「我沒說你不堪……唉，就到這裡吧，我們間的關係，不需要分的太清，根本沒必要」

許息沉問道「你……你說什麼沒必要？你又想疏離我，然後自己一人離開？你為何又是這樣不願說清楚是因為什麼，你為何要將我置身事外？」

時念迂面色突然變得冷漠，道「說了之後，我就不得不徹底消失在你眼前，因為你一定會幹擾到我，你於我來說，是這件事最大的意料之外，這是我能解釋的最大限度了，別的，無可奉告」

許息沉咬著牙瞪著他，不知拿什麼話來反駁回去，因為他不清楚始末，他不知道時念迂將要面對什麼，他無法決定時念迂的想法與行動，他無從得知時念迂心中所想，他確實被置身於事外

許息沉覺得待著又會想吵，就算不吵現在的情況也尷尬，索性一個人找個僻靜地方待會兒好了

許息沉默默跳下馬車，不顧時念迂的呼喚，竄入了人群中，小巷裡

留下人生地不熟的時念迂和一臉茫然的車夫，及一臉失望的窗邊少年和方才在馬車周圍聽時許二人吵架的行人

時念迂看著一旁的團扇，重重鎚在了團扇旁邊的木板上，心中不甘註定的命運的憤怒，久久消散不去，甚至愈發積怨

巷子里，許息沉提著裙擺，負氣的用力踹著牆壁，靈修的力道過於強大，石壁上已經開始出現一些裂縫

許息沉踢了會兒就累了，背靠在壁上歇息，全然不顧花重金買來的襦裙，會不會被粗糙的石壁磨破，他腳上略顯大的繡花鞋已經沾上灰，但他心裡的狼狽，卻比這些更甚

許息沉想，這些就是話本子里寫的人之間的情感中的必經之路嗎？也是，總不是一直像在吃糖似的感受不到甜以外的東西，還會嚼點石子，痛著牙齒，又割破舌頭，滿口的說不清道不明，卻痛的像是上了癮

許息沉感到面紗被拽下，回過神時，四周正站著方才窗邊那幾個小少年，他們或笑或打量的看著許息沉，眼中的神情卻是出奇的一致，同樣的覬覦與愛慕

許息沉冷漠的掃了他們一眼，用本來的聲音問道「劫財還是劫色？」

四周幾人只有為首那人沒有露出驚訝與嫌惡的神情，那人似乎對許息沉的興趣更濃了，回道「我們不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