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程慕清換了睡衣，蜷在沙發上摟著抱枕。

賀海舟收拾完行李，把換洗衣服分類扔進洗衣機里洗著。

「不舒服？」他摸摸程慕清的額頭，程慕清把頭靠了上來。

下巴被頭髮蹭的癢癢的很舒服，賀海舟沉思一下，繼續抱著人沒松。「明天我陪你回家看爺爺奶奶。」

「不回去了，等下次放假再回去吧。」程慕清也不動，頭貼住厚實的胸膛，聲音悶悶不樂。

手機鈴不合時宜的響了，打破了這一角溫馨。

程慕清識趣的去陽台看他前段時間修剪的花。

賀海舟接起來，「媽，回來了。明天?」目光往陽台瞟一眼，「看看時間吧，嗯嗯，好。」

陽台上的花上次被程慕清修剪的太狠，都蔫嗒嗒的垂著三二片葉子，半死不活的將養生息著。

程慕清還是小孩子天性，噗呲樂了， 伸手挨個碰一碰，打著招呼，「你們好啊，怎麼都無精打採的呢？」

花兒們幸虧是不能說話，不然肯定得一起攻擊這個罪魁禍首。

賀海舟靠在陽台牆上，看著他那些原本生機勃勃的綠植，問道：「清清，你養過花嗎？」

「當然養過。」程慕清說。

「都養的好嗎？」

「都養死了，有一年我養了一顆橡皮樹，養的可好了，後來也死了，我就再也不養花了。」程慕清專註地盯著那幾盆花，很認真地說：「我現在要接著學習養花，幫哥你分擔家務，先從這些花開始吧。」

「……」你高興就好。

「你明天回學校嗎？」賀海舟說，腦中想著劉美麗女士的話。【明天帶朋友一起回來吃飯】

程慕清慌了一下，這是要趕他走，快速挪到他哥身邊，爭取著，「我能不回去嗎？」

「當然能，你想住多久住多久，但我明天要回家吃飯，你和我一塊兒回？」賀海舟下著套，他到底沒有弄明白程慕清為什麼情緒低落，也不多想了，幹脆領回家熱熱鬧鬧吃頓飯，可能會好些吧。

「就是……我和你回家吃飯不太好吧？」程慕清舔舔嘴唇上的幹皮說，眼神閃閃亮亮，又怕不擅長和人打交道給賀海舟的父母留下壞印象。

賀海舟心裡有了底，替他做了決定，「我父母你認識，我妹妹前幾天也見過的，有我在沒事。」

程慕清點點頭，也不太有主意，既然哥都說了去，那就去吧，何況他也想去，「那行，那就去吧！」

「乖，去睡吧。」賀海舟拍拍程慕清的頭，笑聲低沉，帶著寵溺。

窗外，月亮圓圓的掛在天上，銀輝萬里。那月光清得如水，潑在地面上，積了厚厚的一層。

人被月光照著，心中只剩一片空明。

賀海舟想大抵是年紀到了一個階段吧，生活平穩，沒有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才更想有個人來共看這春夏秋冬，日升日落。

上午十點了，賀海舟雙手插兜，靠在客房門上看著程慕清，程慕清看著衣櫃的衣服犯愁。

「哥，第一次去，是不是要穿的正式點？

「可以。」

「還是穿隨意點吧，家庭聚餐太正式了也不大好吧？」

「也行。」

「哥，給點參考意見唄？」程慕清急的直跺腳，都挑三十分鐘了。

賀海舟看看自己身上，忍著笑給他參考意見，「衛衣運動褲，舒適又好看。」

程慕清攆人關門，看著衣服想了想，挑出一身麻溜兒的換好。

一開門，賀海舟樂了，他倆衛衣同款。

出門換鞋，他倆都換了白色運動鞋，同款。

「哥，你為啥衣服鞋子都買同款？」程慕清問。

「省事，懶的選衣服。」賀海舟說。

「……」

好吧，花錢的人有理。

從開車到進了父母小區，賀海舟臉上的笑就沒落下去，總忍不住抬嘴角。

程慕清偷瞄一眼又一眼，「哥，什麼高興的事兒也和我說說唄？」

「我爸包的餃子特別好吃，好長時間沒來，有點想了。」賀海舟嘴裡胡亂應付著，停好車，手飛快地發著信息。

「滴滴」賀明月手機上蹦出一條信息。

【賀海舟】：我們馬上上來，就是你上次見過的那小孩，別亂說話，他臉皮薄，他要不好意思了，以後你們可別想再見著了。

【賀明月】：真護短，放心吧，保證不亂說話。

賀明月回了信息，站起身，對廚房裡忙活的二老說：「媽，我哥和他對象到了啊。」

劉美麗趕忙解下圍裙出來，整整暗紅色的細絨裙子，又摸摸頭髮，對著賀明月問：「我頭髮不亂吧？妝沒花吧？」

「沒有，沒有，劉女士您今天特別的端莊大方，美麗動人。」賀明月笑著回著話，順手打開門。

家有大齡男青年的父母真是不容易呀！

電梯停在11樓，兩個人走出來。

同款白色衛衣，同款白色運動鞋，穿在兩人身上，各有風格，一個穩重帥氣，一個青春逼人。

嚯，賀明月眼睛直愣愣，看傻子一樣看著賀海舟，她老哥自詡成功人士，穿衣向來走商務紳士范的。

這連帽白衛衣穿的，硬生生年輕了五、六歲。

是因為對象太年輕了，所以有危機感？

「哥，情侶裝真不錯。」賀明月忍了忍，沒忍住，感嘆到大齡男青年也很不容易呀！

衣服倒是情侶裝，就是人還不是情侶。賀海舟心口有些疼，不知是該心疼衣服，還是該心疼自己。

賀海舟沒解釋，程慕清更是滿心歡喜，衣服本來就是他故意要穿的同款。

情侶裝都穿上了，那離成為情侶還會遠嗎？

賀海舟把一大束百合給劉美麗，「清清第一次來，挑了束花送你。」

劉美麗欣喜地接過來，聞一聞，臉上粉打的有點厚，笑的動作大了，有些粉承受不住，飄飄灑灑跌落到百合花里不見了。「人來了我就很高興，還亂花錢買什麼花呀？」

笑意欣欣，矯情地先拿手機喀喀自拍了幾張，準備著等下發朋友圈的素材。

「……」

「……」

程慕清換好拖鞋，站的筆直，還琢磨著身上的情侶裝，心裡撒著歡兒，面上卻是拘謹地淺笑著叫人，「阿姨好，叔叔好，姐姐好，打擾你們了。」

"快進來坐，別在門口站著。"劉美麗女士拍完照，笑的得體又親切，把人讓到沙發上，火眼金睛一般把人里外看個遍，就差上手了。「一點兒不打擾，以後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