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尚往來，秦暮也點了一首《少年》給季北辰。

季北辰的獨唱與AME的七人合唱有很大不同，他的獨唱柔和清爽，按時下來說是很日系的唱法，聽者彷彿深處碧藍海岸，耳邊海風輕輕拂過，兩三隻海鷗從天際低低掠過，心曠神怡之際又有無數暗處叢生的惆悵，而七人版本則更加明朗高昂，將少年的朝氣蓬勃展現地淋漓盡致，樹木拔地而起，野草迎風亂舞一般的恣意灑脫。

秦暮靜靜聽著，在合適的時間送上適度的掌聲，剛剛過於激動的心情也因著季北辰舒緩的歌聲而漸漸平復下來。

之後，秦暮又唱了兩三首歌，其中不乏AME登上榜首的熱曲和海外知名樂隊的搖滾音樂，秦暮把話筒放下時，季北辰若有所思地望著他：「你原來喜歡這種音樂啊。」

秦暮所唱的確實是他很喜歡的歌曲，不過因為曲向正好和AME男團的歌曲重合，合作搭檔又正好是主唱季北辰，所以便多唱了幾首AME的熱歌，他看著季北辰一副瞭然的興意，有些懊惱自己是不是表現地過於諂媚。

秦暮不自覺地交叉著雙手，然後握緊，他並不想給季北辰留下不好的印象，這是一位mc、一個歌手對於自己的嘉賓、音樂搭檔滿懷敬意的想法。

季北辰卻在此時突然開口：「你不試試偏迷幻一點的曲風嗎？比如BLACK GUN的《Rosemary night》。」

秦暮瞬間愣住，他還來不及說出推拒的話，夜風一般悠揚惆悵的音樂便從音響中緩緩流淌出來。

然後他只能順從地接過季北辰遞過的話筒，自己的聲帶像突然蘇醒一般自動發聲，傳說中來自迷迭香之夜的情人，從他清冷的聲音中越過，又被纏綿的尾音緊緊纏住，在一團迷霧中，共舞的兩位不曾見面卻相愛了數年的愛人被迷迭香牽引著，踏入森林深處的靜謐湖畔，他們緊緊擁抱的身軀彷彿嵌入了彼此胸膛，融為一體，而後沉淪無聲湖底。

迷幻的樂聲空氣般無孔不入，秦暮的歌聲與它重疊又微微錯開，明明是與原唱BLACK GUN截然不同的演繹方式，卻出乎意料地並不讓人感到違和，而是讓人產生這首歌就是這樣唱的荒唐想法。

樂聲戛然而止，秦暮坐回沙發，望向季北辰的眼神更顯疑慮，他怎麼會知道這首歌？

季北辰放下因為熱情鼓掌而變紅的雙手，一副全然真誠的神情，「果然比起RB音樂和抒情搖滾，你更適合迷幻音樂一點，我覺得你在唱這首歌時——很帥氣。」

季北辰頓了頓，他本來是想說很性感的。

「為什麼你會選這首歌？」秦暮迫不及待地問道。

季北辰欣然道：「其實我在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的時候，就覺得它很適合你了，對於Fly High來說，它簡直就是量身定做的，不是嗎？」

秦暮猛的站起來，可他只是用複雜的眼神緊緊盯著季北辰，在他身後的一眾工作人員一片寂靜無聲。

現在顯然不是Fly High可以出現在公眾面前的時刻，季北辰這樣做只會為節目和AME招來不必要的罵聲，保守的王導也不會允許這一段對話出現在節目正片中。

所有人都在疑惑，為何季北辰要這樣做？

幾秒後，王導的拍板聲驟然響起，秦暮一下驚醒，重又坐回沙發上。

「上午的拍攝就到這裡吧，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王導的聲音響起。

季北辰的身影不知何時來到秦暮身前，他蹲下.身，握住了秦暮放在膝蓋上緊緊絞在一起的手，望進秦暮瞳孔里的那雙眼睛璀璨星辰般奪目。

「我會做出比《Rosemary night》更好的歌曲，它只能由你來唱。」

秦暮短暫地怔愣了幾秒，很快他鬆開了季北辰的手，嘴邊溢出張揚的笑意，本就艷麗的五官此刻流露出咄咄逼人的美艷，讓季北辰一下子晃了神。

「謝謝你，北辰。」

就在這短短一瞬，秦暮就知道之前自己的直覺並非不可信賴，季北辰是真的在向他示愛。

秦暮的唇幾乎貼近了季北辰圓潤的耳廓，他溫熱的氣息一碰，那白皙飽滿的圓耳便像紅透了的櫻桃一般惹眼。

季北辰的愛意洶湧，赤子般稚拙，眼神毫無遮擋，話語也直白可愛，況且他還有自己艷羨的音樂才華和一張十分動人的臉，秦暮實在沒有拒絕他的理由。

其實不管他真心與否，秦暮都不會拒絕，也不願拒絕。

季北辰的眼睛驀然睜大，小鹿般澄澈，裡面的欣喜幾乎滿溢出來。

錄製結束後，秦暮再次驅車回到了郊外的小屋，這次幸運地沒有遇上堵車，所以不過兩個時辰便結束了旅途。

秦暮把外套掛在架子上，坐在沙發上又走了一小會神，他家那隻胖橘靈活地一躍跳上了他的大腿，胖橘的沉重也沒有喚回秦暮遊走的神智。

胖橘見主人並未對他有所抱怨，便用毛絨絨的尾巴將自己的身體圍起來，團成一個小肉團眯著眼睛沉入香甜的夢中。

幾分鐘後，秦暮才找回神智，他拍拍胖橘肉肉的屁股，那隻睡眼惺忪的橘貓便不情不願地跳了下去。

秦暮從櫃子里翻出一張CD，因為光碟多年無人光顧而積累了一層厚厚的灰，秦暮拿紙巾擦了一下，直到光碟重新明亮起來。

堆放在雜物間的CD機被擦拭幹凈重新擺放在桌面，秦暮接好電源，按開開關，驚喜地發現這老古董一樣的東西現在居然還能用。

CD放入機器，流淌在空氣中的聲音，夜風一樣的悠揚惆悵，這是《Rosemary night》的初版demo，由樂壇泰斗高德勝作曲，著名作家文華作詞，伴隨著迷幻的樂聲一同傾瀉而出的是清冷纏綿的歌聲，與BLACK GUN主唱截然不同的聲音，那是來自秦暮的歌聲。

「這首歌本是屬於Fly High的。」秦暮的眼神變得深邃而悠遠，隱隱透著一股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