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迷惘害怕的時候，有個人影慢慢牽引著我往一條黑漆漆的河裡走，我乖巧聽話地跟著走，這個人像是裹在黑霧裡，只有隱隱約約的輪廓，他牽引著我的手又濕又涼，好像真的是冰冷的霧氣。

是一條河，但是他沒有停，仍舊帶著我走進去，直到河水將我整個淹沒，在夢裡我呼吸不暢，驚醒了。

醒來窗外陽光依舊燦爛，表示我根本沒有睡多久。我一摸額頭，都是細密的汗水，身上也汗津津的，回想著剛剛的夢，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

從小到大，我都在做類似的夢，永遠看不清的人，永遠的暗夜，永遠的黑水。

我下了榻，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自己從衣櫃里翻出一身素色的衣服又去裡面洗了澡，出去時窗外有人叫道：「月姑娘醒了麼？」

我聽出是花苞的聲音，便回了醒了，「主子說姑娘要是醒了就送點湯過來給姑娘喝。」

隨後她就推門而入，手上果然端著一個盤子，盤子里是碧綠色的盅，看起來甚是清新可愛，讓人與綠意盎然的春色聯繫在一起。一起進來的還有幾個女孩子，有我認識的鵑儷，手裡捧著點心一類的，她們雖穿著同一色的衣服，鵑儷臉上的妝艷麗些，所以顯得格外矚目些。

我有些無精打采地坐到桌上看她們擺著盤子、把湯盛在精緻得像收藏品的碗里。

我不喜歡有人離我很近，也不習慣別人前後事無巨細地伺候著，所以從來不叫她們進房間來端茶送水，但是錢辰吩咐的事她們又不敢不做，所以大多數時間她們都在門旁不遠處聽候差遣。

「主子說姑娘睡眠不怎麼好，特意讓人送了安神的湯來，姑娘吃了些好安睡。」花苞道，將碗遞給我。

我這才來多久就知道我睡不好了？我笑著搖搖頭，輕聲道了謝端過來。近日確實睡不安穩，噩夢纏身。

我想著喝了湯待會兒再睡一會，鵑儷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著我，我疑惑地看向她，她也只是笑笑，這笑有種嘲弄的味道，我雖有點不舒服，但也沒想計較。

「你們也吃點，我們也算相識一場，不用拘這麼多禮。」我隨意對花苞和鵑儷道。

花苞連聲拒絕，鵑儷象徵性謝了一下喜笑顏開地坐下了，我就又勸了幾句，花苞才戰戰兢兢坐下了，相識於紅樓，話題自然就回到之前在紅樓相處的時光，雖然辛苦，到底也算挺充實的，而且那時候縱然有嫌隙，但裡面多多少少有些溫情，我生病的時候她們也來看過幾次，關心過我。

吃罷，洗漱一下又遣了眾人出去，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困意仍濃，可我一閉上眼睛，方才夢裡的場景就又重現，又困又惱，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過了一會，才又睡了過去，這一次，夢裡總算沒有了黑霧人，可是竟開始重複與錢辰相遇的過程，是那個荒無人煙的小道，一輛馬車緩慢地過來，這次我沒有選擇進店，而是慢慢走向馬車，錢辰下車笑著將我橫抱進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