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嘴唇呈烏紫色，這是中毒的現象，皮膚泛白，沒有浮腫，應該是死了不到一天的時間，衣著袒胸露背，即使是出了嫁的女子不會如此打扮，更不要說是未出閣的小姐，因此此人應當是青樓女子。」

眾人聽得一愣，只見屍體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蹲了個藍衣男子。

首先反應過來的年輕人道：「喂！這位公子，不要雖然碰屍體啊！還要送交官府嘞！」

展昭起身，笑道：「我是開封府展昭。」剛想拿出開封府腰牌才想起，腰牌在客棧的包袱里，「嗯……腰牌忘在客棧里了。」

那年輕人嗤笑一聲，「就你這樣還想冒充開封府的展昭？雖然我是沒有見過展大人，但也聽說過許多傳聞，都說南俠展昭虎背熊腰、五大三粗是個威武的漢子，怎會像你這般清秀瘦弱，像個弱不禁風的書生一樣！」

展昭的笑容僵硬了————誰規定大俠必須是虎背熊腰了？！誰規定看著清秀瘦弱的就一定是書生了？！貓爺是瘦但不弱！

展昭氣的牙癢癢。

這時，人群中傳來了一聲輕笑，展昭一愣，扭頭望去，是一個打著把青傘的青衣男子。

那青衣男子走到展昭身邊，微微一笑道：「展大人查案固然重要，不過也得先顧著自己，武功再好，雨淋多了照樣會生病。」

展昭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傘，有些尷尬，「呃……兄台說的是，不過……兄台怎斷定我就是展昭？」

青衣男子又是一笑，「不是展大人剛剛自己的說的嗎？」

展昭臉上的笑意不經意的深了幾分，「那個年輕人可是說傳言中的南俠是個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壯漢。」

青衣男子笑著搖搖頭，「都說是傳言中了，又怎能相信，在下倒覺得身為江南人士的南俠應該似展大人這般，瘦而不弱，清秀中帶著俠氣，而且不是還有另一個傳言，從開封出來的人都說展大人溫潤如玉，笑如沐春風，比起前者在下更相信後者。」

展昭笑得眉眼彎彎————哎呀！說到貓爺心裡去了！

青衣男子心裡一時看得怔愣，這展昭笑得竟如此好看，果然是江南生養的人。

「這位公子怎能如此確定他就是展昭呢？萬一弄錯了可就不好了……」那年輕人信這看著比他還弱的人是那鼎鼎大名的南俠！

青衣男子道：「這很重要嗎？現在最重要的事不是如何處理這具屍體嗎？」

那年輕人被堵的一時說不上來話。

展昭扶額，長得清秀像書生，怪他嘍？！

「展大人。」青衣男子看向展昭，「有一點你說對了，這女子的確是青樓女子，只不過不是一般的青樓女子，怕是花魁之類的。」

展昭不解，「哦？何以見得？」

青衣男子輕笑出聲，「展大人怕是沒去過青樓吧？」

「呃……」展昭摸摸鼻子，「查案、巡街算不算去過？」

青衣男子又笑道：「去辦案跟去玩樂自然是不同的，這女子容貌出眾，有傾國傾城之貌，雖然袒胸露背，但沒有胭脂俗粉之氣，在青樓中唯有花魁之類的女子才會如此不同。」

展昭摸下巴想了想，「兄台說的也有道理，既然是花魁之類的女子倒好辦了，花魁無緣無故的失蹤，作為老鴇是絕不會不管的。」

青衣男子點頭，「福祿鎮處於這條河的下游，屍體能漂到這裡，那屍體掉入河裡的地方應當處於上游，按照死亡的時間推算的話，那地方應該不會離得太遠。」又抬眼對著那鎮長問道：「離這條河上游最近的地方是哪裡？」

鎮長上前一步，心想：這二位總算想起他這個鎮長了，「展大人，這位公子，根據公子的說法的話，那就只有厲陽縣比較符合了。」

展昭道：「那這福祿鎮屬於那個縣？」

那年輕人趕在鎮長前面答道：「也是厲陽縣。」

展昭點點頭，「即是如此，那便好辦了，等天雨勢小些，鎮長你找兩個人隨展某走一趟厲陽縣。」

鎮長彎腰拱手道：「但憑展大人吩咐。」又對著眾人擺擺手，和那年輕人說道：「都散了吧，雲志，你和劉山把這姑娘抬到我家去，找幾個精明點的年輕人看著點，別出了差錯。」

雲志點頭，和一個壯漢將屍體抬起，跟著鎮長離開，不出一會兒，河邊就剩展昭和那青衣男子兩個人了。

展昭對著青衣人一笑，「還未請教兄台大名？」

「在下明修，一江湖遊子。」明修說著微微動了下拿著傘柄的手，使得展昭整個人都在傘下，卻不理會自己濕了的肩膀。

「明兄……」展昭剛開口，便被一個清冷的聲音打斷了，「貓兒，你站在那裡作甚？」

展昭一回頭，白玉堂拿著把白傘站在，新換的衣服上有不小水漬和污漬。

「玉堂，你怎麼出來了？」展昭不解，這耗子不是最怕髒了嗎？淋了點小雨都要立刻洗澡換衣服，現在這麼大的雨出來作什麼？

玉堂？明修聽到展昭對眼前白衣人的稱呼，驚訝了一下，眼前人白衣勝雪、俊美凜然、面若冰霜，倒是挺符合江湖傳言。

明修略思索了下道：「莫非閣下就是錦毛鼠白玉堂？」

白玉堂看了明修一眼，走到他面前，就在明修以為白玉堂是要跟自己打招呼時，白玉堂卻伸手一拽，將展昭拽到自己的傘下。

明修：「…………」他怎麼感覺到了一絲敵意？

展昭則是有些尷尬。

白玉堂鬆開展昭的胳膊，從懷裡拿出一條雪白帕子擦了擦展昭臉上的雨水，「還不是因為某隻貓兒在五爺洗澡期間不見了，等了許久又不見回來，五爺只好自己出來尋貓了。」

「咳咳、」展昭幹咳道：「因為聽到有人說發現了屍體，心中一急，故而沒來得及跟你說，這位是明修明兄，也目睹了發現屍體的過程。」

白玉堂疑惑，道：「屍體？」

展昭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白玉堂聽完問道：「也就是說我們要去一趟厲陽縣？」

展昭點頭，「嗯，這厲陽縣是要走一遭。」

「就算去那也得等天晴了以後。」白玉堂摸了摸展昭濕漉漉的衣服，「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回客棧。」

「自然是要等天晴才出發。」展昭對明修拱手一笑，「明兄，那展某就先告辭了，有緣再會。」

明修同樣拱手微笑道：「明某與展兄自然是有緣的，展兄還是快些回去吧換身衣服，免得傷了身子。」

展昭笑著點點頭，轉身與白玉堂一起離開。

「貓兒，回到客棧後，要立刻換掉這身衣服，洗個熱水澡。」

「只是一點小雨而已，不礙事的。」說完就打了一個噴嚏。

白玉堂學著之前的展昭眯起眼睛，「還說不礙事，都打噴嚏了。」

「一個噴嚏而已，不能說明什麼……阿嚏！」剛說完又打了一個噴嚏。

白玉堂看展昭。

展昭看傘頂，「不過就是兩個噴嚏……阿嚏！阿嚏！阿嚏！」話沒說完，就又打了三個響噴嚏。

白玉堂無奈嘆氣————看吧，感冒了吧。

展昭揉鼻子————真不給貓爺面子！

……

原處，明修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河邊一巷子里走出一個黑衣打扮的人，「少主，您若是看上了那個展昭，黒禽去將他擒來便是。」

明修看了他一眼，冷聲道：「你以為展昭的南俠名聲是白得來的嗎？又被那皇帝封為御前帶刀侍衛，官居四品，有豈是你等能擒住的人，何況展昭身邊還有一個武功與他不分上下的白玉堂。」

黒禽不服，道：「那展昭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人，就算加上那錦毛鼠也只是兩個人，我們那麼多人還怕打不過他們兩個人。」

明珠嘆了口氣，搖頭道：「雖然展昭的確樣貌出眾，性格也討人喜歡，但畢竟也只是剛相識，只能說略有好感，我們還有其他更重要得事要做。」說著拍了拍黒禽肩膀，「不用為我，操心，去做自己的事吧。」

「是，少主。」說完向巷子里走去，然後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