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良直接拖著陳銳告別一群人要打道回府了。

孟柯一直盯著他把陳銳從洗手間拖出來，再拖著他出了門。

他是唯一一個臉上沒有任何玩笑般表情的觀眾。

等K房的門關上，裡邊的聲音徹底隔離了，顧良才緩過一口氣來。

「陳銳！」他將陳銳扔在一邊，低頭，踢了踢他的腿，「陳銳，起來。」

陳銳很顯然早就不省人事了。

「顧良！」某女同學忽然拉開房門，看了眼躺在一邊的人，「加個微信吧。」

「噢，好。」

女同學把手機遞過去，又再看了看陳銳，「你女朋友，喜歡躺地上？」

「哦，沒有。」顧良把手機還給她，在陳銳身邊蹲下來，「她喝不了酒。一喝就這樣，扶都扶不起來。」

「這樣啊……」女同學半信半疑地笑了笑，「那，我進去了。你快帶她回去吧，躺地上寒氣重。」

顧良微笑著看著她的背影沒入炫彩的燈光里，門又關上了。

地上的人又翻了個身。

「啊……煩死了。」他猛地揉頭髮，揪起陳銳的劉海，想了想，又將他抱起來。

陳銳動了動身子，額頭挨在顧良胸前，「唔……」

「別亂動。」

似乎聽見話了那樣，他連呼吸都變得很靜很靜。

……

「這些事明天我回公司再處理，以後沒有特別要緊的事別給我打電話。」顧良摘下藍牙耳機，那個瞬間看見紅燈急剎車。

後座什麼東西『咚』地摔下來。

他還沒來得及回頭看，又接到了電話。

「喂？媽。」

音響里播出來的聲音很雜。

「哎兒子。媽帶點特產給你過去，這次旅遊回來帶了好多土特產呢。」

顧良眉頭馬上擰起來，「不用了，媽。你拿回去和叔叔吃吧。」

「哎，買了好多好多呢。都正在路上了，到時候媽教你煮著吃。」

他猛地一驚，「在路上了？」

「對呀，媽媽明天就到了啊，不著急，你好好睡一覺，媽有鑰匙，明兒媽自個兒進去。」

「媽……」他一下子噎住了，腦子裡一下子記不清楚事情，「那，你明天大概幾點到？」

「八點吧。火車就是這個時間。」

「哦，知道了。那我要專心開車，先掛了。」

「好好好，兒子專心開車。哦對了啊，之前你說有女朋友了？媽這次住三天，正好看看。」

這……

「啊，女朋友啊。」顧良苦笑，「她回老家了，沒這麼快回來呢。可能不能見你了。」

「顧良放手——」

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陳銳怎麼這個時候！還真是……幹得真漂亮啊，哈！？

「嗯？剛才叫你的是誰啊？」

真完蛋。

「啊，那個，朋友。就是個朋友，喝醉了，把他送回家呢。」

「哦，朋友啊。對了，媽的朋友啊，介紹了幾個女孩子。你看啊，你女朋友三天兩頭往外跑，指不定有什麼野男人呢。」

「呵。」顧良看了眼在後座四仰八叉的陳銳，冷冷地笑了一聲回頭，「他沒那個膽子。」

「哎，你再好好斟酌斟酌啊，媽先掛了，不打擾你了啊。」

「好，知道了。」

……

他再三確認了門鎖，掛上了鏈子，確保外邊的人拿著鑰匙也不可能進來。

陳銳爛泥一樣伏在他胸前，含糊地說了幾句聽不懂的話。

陳銳忽然亂動，他手裡一松，一下子將陳銳摔下去，在地板上慢慢蜷縮起來。

「……」

顧良俯身，撥了撥他的頭髮，一直這樣伸著手凍住了似地僵住好幾分鐘。

「啊……」他覺得後脖子酸疼得受不了了，才摸著直起腰來，在陳銳旁邊靠著牆坐下，「喂，起來洗澡了。」

毫無動靜。

……

陳銳被脫了扔進浴缸里。

準確的說，是他時不時就會亂動。

顧良抱著他很不耐煩。

最後要放他進浴缸的時候，措不及防陳銳又一下撲騰，然後他的後腦勺就狠狠地親了浴缸一口。

顧良有點被嚇到了。

他拖椅子在旁邊坐下，拿下花灑，開水。

水呲呲地，冒著熱氣。

「唔啊……啊…啊……」陳銳掙紮起來，動作開始流暢了，拚命挪開花灑能射到地方。

「喂，過來。躲來躲去洗什麼澡？」

陳銳一副委屈要死的樣子。

緋紅。

啊……是水太燙了嗎。

他的手伸到花灑下邊，立即拿出來甩了兩下。

「嘶……」

看見陳銳躲閃的樣子，顧良不由地拿著花灑不斷地隨著他的身子移動。

他驚慌的樣子可真是……好有趣啊。

「……唔呃……」

水龍頭被關上了。

顧良抱著腿俯身坐在浴缸邊上，臉埋在手臂和身子里。

「嗚哇——啊啊啊……啊……」陳銳躲開顧良伸過來的手，模糊里驚恐萬分地往浴缸的一角爬過去。

蜷縮在一起。

看起來腦子還是不大清醒啊……

『嘩啦啦——』

顧良把水龍頭開到最涼，沖著縮成一團的陳銳灑。

「別縮了。快點搞定早點睡，明天送你去上課。」

冷冷的。

陳銳看起來很顯然還是迷迷糊糊的樣子，可是他對顧良的話有反應。

他從膝蓋里抬起臉，半睜著眼看浴缸外坐著的人。

……

「別瞎動，躺好了。」顧良輕輕地將陳銳的後腦托在枕頭上。

陳銳半睜著眼，顧良近在咫尺，他不由地把嘴唇送上去。

顧良一退。

「呵。這麼欲求不滿，靠你近一點就急著想要？」

「……」

聽到這樣的話，他又驚弓之鳥似地往回縮。

是酒喝太多了才會覺得他會吻我吧……他好笑地哽咽了一下。

陳銳啊陳銳……

顧良迅速抓住陳銳的下巴抬上來，輕輕地叼住他的唇瓣。

「唔嗯……」

陌生又熟悉的觸覺。

和顧良在一起快一年了啊……上一次接吻是什麼時候呢？

不記得了。

大概……是小半年前玩遊戲輸了的時候吧……

那張嘴裡是恰到好處的溫熱，舌頭溫柔又強硬地侵入口腔，不可抗拒。

回想顧良也好久沒有抱他了。

從在一起那天起，屈指可數。

所感受到的，那個所謂顧良的溫柔，屈指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