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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禮說要讓他紅起來。

大一下學期賀禮和學校一位學長進入一家經紀公司實習。

說是實習其實有些過於高看他們兩了。

經紀公司的高層是學長的親舅舅，聽說他們想要試試培養藝人於是就把兩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拎到公司去了。

說是如果誰真的能捧紅手下的藝人，就資助他開公司自己當老闆。

學長挑了公司新簽的一個素人，賀禮則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許時。

「這是什麼？」

許時洗完澡頂著浴巾從浴室里出來，客廳的小茶幾上擺著一張鑲了金邊的邀請函。

賀禮正拿著手機不知在跟誰聊天，打字的手飛快，他下巴點了點那張邀請函，示意許時打開看看。

「是新出的一個選秀節目的邀請函，他們正在準備海選。」

賀禮沒有跟許時說自己和學長的賭約。

或者說，他其實並沒有把這個賭約放在心上。

他想捧紅許時跟賭約沒有任何關係，早在許時還沒有進入大學之前，賀禮覺得許時就應該站在大熒幕里，被所有人誇讚。

許時挨著他在沙發上坐下，根本沒看那封邀請函。

「選秀節目？」許時剛漱了口，被賀禮摟著接了一個薄荷味的吻，「你要參加嗎？」

賀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接過他頭頂的浴巾順勢給他擦頭髮，「我去做什麼，是給你的。」

選秀節目的某個贊助商跟他父親認識，外人還不知道他跟家裡鬧翻的事情。賀禮借父親的關係攀上了贊助商，讓對方送了張邀請函過來。

一方面是想讓許時在節目上吸吸粉，另一方面，贊助商親自邀請過來的選手，節目組無論如何都會給許時多分些鏡頭。

他了解許時的個性，溫順不張揚，不給他鏡頭他能在角落縮一整天。

許時垂眸看著手上低調奢華的邀請函沉默不語，他從沒想過這些。

考進電影學院他唯一的目標就是站上大熒幕，哪怕要連續接幾年的龍套和配角，他也沒想過要考選秀來博眼球。

見他沉默，賀禮就把他心中的想法猜得七七八八。

「我知道你想演戲，」許時一直覺得賀禮很適合當一名遊說家，他勸人的時候語氣溫和不偏不倚，總是讓人認為他說的很有道理，「但是現在這個圈子你也知道，新人層出不窮。昨天出道的就能被今天出道的踩在腳底下，有實力沒勢力的就要給花瓶作配，是不是科班出身都變得不再重要。」

賀禮像樹袋熊一樣環保住他，下巴放在他的頭頂，「流量才是王道，粉絲多就能在資源上為所欲為。我從來不反對你把獎項放在第一位，但是寶寶，沒有資源你實力再強演的也只能是小角色，拿不到主演，你用什麼去得獎呢？

「那麼多影帝又有幾個真的是毫無背景的素人？你能忍受自己度過成為男二男三甚至是龍套的籍籍無名的幾年，我忍受不了。」

「我喜歡的人，就應該閃閃發光地站在大家面前。而不是要費盡千辛萬苦才能洗去身上的鉛塵被世人發現。」

但賀禮終究沒有強迫他去參加選秀節目。

那張邀請函被塞進書桌抽屜的最裡面，兩人都心照不宣地當它不存在。

-

事情出現轉變是在半個月後。

許時在論壇上的照片被人扒了出來，有部電視劇的製片人找上門來希望他能夠出現男一。

不知道該說許時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

人生中第一部有邀約的戲就是男一，可惜製片人是個牡丹裙下死做鬼也風流的色胚子，戲剛開拍，許時就被他堵在了洗手間里。

新戲的男主是個芭蕾舞演員，許時穿上緊身的男士芭蕾舞服，手長腳長，水杉般頎長秀麗，隨便往哪兒一站都是焦點。

製片人捏著他的肩骨，色眯眯的眼神掃過他全身，曾經被羅勇傑猥褻的記憶裹挾而來，許時白了一張臉。

「還沒畢業，是新人吧？」

製片人不急不忙地脫掉外套鬆開領帶，說出來的話卻無比下流，「我就喜歡你們這樣的新人，雛雞玩起來就是要更帶感，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出血的。」

說完就要去撕許時的衣服。

許時上大學後每天早上都會晨跑，周末有時間還會去學校內的拳館打拳。他雖然看起來瘦，可皮膚下都是結結實實的肌肉。

頂著個油膩啤酒肚的製片人被他一拳放倒在地，咳嗽著吐出一顆帶血的牙齒。

許時嚇得從片場跑回了家。

賀禮知道後雖然生氣，卻不能真的做些什麼，反而拉著許時去跟製片人賠禮道歉。

在這個圈子裡，惹誰都不能惹製片人。他們大多有權有勢，要封殺一個什麼背景都沒有的小孩兒，簡直易如反掌。

許時的男主自然泡了湯，他跑了之後的第二天，製片人就把自己的小情人塞了進去。

賀禮動用了很多關係又塞了數不清的錢，才終於能帶許時去見上一面。

「我家小孩兒不懂事，」賀禮舉著酒杯站在製片人面前賠笑道:「那天實在是嚇壞了才會對您動手，這不回去之後坐立難安一定要我帶過來跟您賠禮道歉。」

製片人臉還是腫的，看向許時的表情雖然是冷淡，眼神里的慾望卻擋不住。

許時這種性格和高嶺之花外表不符的小辣椒，會更人很有徵服欲。

賀禮幾乎喝完了桌上所有的酒，製片人才終於擺了擺手，表示這件事情過去了，以後有機會還可以再合作。

被賀禮緊緊護在身後的許時看著往日風光肆意的男人為了喝下一杯又一杯的烈酒，到最後要撐著桌子才能保證自己不失態滑倒在地上。

第一次覺得自己一直堅持的信仰不值一提。

第二天，他從抽屜里拿出那份邀請函，撥通了節目導演的電話。

他早就因為圖書館的照片在網上小火了一把，導演一聽是他，立馬笑眯眯地給他發來了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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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秀節目很累人。

比在練功房跳一下午的芭蕾舞還要累人。

他所有的行動和表情都會被攝像頭記錄下來，就連他因為太累了而面無表情都會播出去被觀眾誤認為是團體內不合，毫無隱私可言。

許時進節目的第二天晚上，就想偷偷給賀禮打電話說自己不錄了。

所有人手上都有著屬於自己的最佳人設的劇本，就比如跟他同寢室的某個男孩子，他明明聽見他在背後將自己的壞話，可是一旦面對攝像頭，對方就能順利進入知心的好朋友的角色。

處處都是爾虞我詐。

「我想你了。」藏著手機的許時躲在衛生間最內側的隔間內，一聽到賀禮溫柔的聲音他就忍不住鼻酸。

賀禮那邊聲音很嘈雜，許時隱約能夠聽見幾聲矯揉造作的哥哥。

「我也想你寶貝，」賀禮對著手機吼道:「等你從節目出來就能見到我了！」

「可是……」許時咬了咬下唇。

賀禮匆匆打斷，「寶貝我這邊很忙，先掛了，明天晚上有時間我再給你回電話。」

還不等許時應聲，賀禮就幹脆地掛斷了電話。

許時坐在馬桶蓋上，看著手機熒幕上自己個賀禮的合照，眨了眨眼睛，大顆的眼淚砸在熒幕中央。

可是，你是我的經紀人，你可以來探班看看我呀。

許時大概天生就該火。

在一眾競相表現自己的學員中，他的不爭不搶反而收穫了更多的目光。

許時練舞努力又有天賦，加上他出色的外表與身材，讓他默默吸了一大群路人粉。在後續的幾次淘汰賽中，許時上升到了第四的名次。

排名前七就能出道。

賀禮深諳娛樂圈的虐粉之道，成團出道夜，許時以十票只差無緣第七名。

站在舞台上的許時氣喘吁吁，汗水滑進眼眶刺紅了雙眼。大熒幕很快切到他紅著雙眼的畫面，不知內情的粉絲淚灑互聯網，把節目組從裡到外罵個狗血淋頭。

可所謂是狠狠地虐了把粉。

許時無緣成團出道，一個月後正式簽約進賀禮和朋友合夥開的小娛樂公司，成為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簽約的藝人。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許時會繼續做偶像歌手，像已經成團出道的那些人出專輯開演唱會的時候，許時簽合同進組，消失了大半年。

誰也沒有想到，當初恬淡無爭的第八名根本志不在此。他一頭扎進自己喜歡的演藝事業里發光發熱，不到一年，主演的電視劇便成為了衛視的上星熱播劇。

遞給許時的邀約紛至沓來，出道失敗的許時一躍成為了影視新星，而成功成團出道的七人卻早已泯然於眾人。

許時簽約的第三年終於接到了人生中第一個電影的男主，第四年，片子入選國內最有影響力的電影節，許時成功提名影帝。

雖然最後與獎項無緣，但他卻是徹底綻放在了大眾面前，就連評委都誇讚他前途無量。

而曾經不被看好的小小無名娛樂公司，也成了孕育新星的胎床，賀禮算是真的實現到當初說要捧紅許時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