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話

一個與蘇樂凱比較熟的化妝師來到他身邊，問：「樂凱，你簽約莫凱國際了？」

莫凱國際是什麼？他本來想問這個問題，但是在話剛要出口的一瞬間，他忽然想起來，莫凱國際就是曾任庭他們家的影視經紀公司。

蘇樂凱想起昨天晚上曾任庭說的那些話，再聯想到剛才那些人的反應，他問化妝師，「青姐，發生什麼事了嗎？」

青姐把自己的手機遞給蘇樂凱，說：「你自己看吧，剛才莫凱國際的官微發布了一條微博，說你是他們新的簽約藝人，然後……然後徐澤厚、溫琳琳、時本江三個人都轉發了這條微博，說歡迎小師弟。樂凱，你和他們關係很熟嗎？」

她其實心裡面有些不自在。

在《狐妖》劇組，誰都知道蘇樂凱是一個既沒有後台也沒有背景的純新人，意外被副導演推薦給了導演，從群演龍套的身份變成一個有名字有台詞的演員。

正是因為這樣，明淮那幾個人才敢那麼明目張膽地欺負他。因為算定了沒有人幫他出頭。

但是，這會兒突然又爆出莫凱國際簽下了蘇樂凱——其實任何一個經紀公司簽約新人都不算新聞，唯獨莫凱國際，從來不簽新人，簽的全部都是大腕，每一個人都是影帝影後或者視帝視後加身。

蘇樂凱是他們簽的第一個新人。

更何況，莫凱國際的三大頂樑柱都轉發這條微博。

蘇樂凱自己也很詫異，不過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他把手機還給青姐，說：「青姐，不好意思，我先去打個電話。」

青姐點頭，哪裡會說什麼。

蘇樂凱頂著眾人的目光走到一個角落裡面，他給曾任庭打過去電話，問：「曾先生，微博上面是怎麼回事？」

曾任庭說：「你不是答應簽公司了嗎？我便讓宣傳部門幫你造了一下勢。」

「原來是這樣。」蘇樂凱轉頭看了一眼那些依然暗暗把目光投到他身上的人，說：「以後這些事情先跟我說一聲吧，我突然知道這件事，有些措手不及。」

「抱歉，是我考慮不周全了。」曾任庭本來是想給蘇樂凱一個驚喜，卻沒有想到給他造成了困擾。他說：「公司給你配備的助理、司機和保姆車已經過去了，應該等會兒就會到片場。」

蘇樂凱：「……」

這麼高調，真的好嗎？

他只是演一個書童啊。

蘇樂凱說：「還是不要這麼高調吧。」

曾任庭說：「我昨天看到他們演員都會配備這些。」

蘇樂凱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曾任庭是為他好。

他說：「曾先生，謝謝你。」

「跟你說過了，不用跟我說謝謝。」曾任庭說。

過了一會兒，一輛保姆車忽然開了進來。片場如果沒有通行證的話，是進不來的。這是曾任庭給他配的嗎？

蘇樂凱看過去，保姆車停下來，從上面下來一個圓臉女生。

她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眼睛卻很靈動，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中的蘇樂凱。她臉上揚起笑容，走過去，說：「樂凱，你好，我是楊青青，你的助理，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跟我說。」

蘇樂凱向她微微頷首，說：「麻煩你了。」

坐在角落裡的明淮臉色有些發白。他昨天才借拍戲之由教訓過蘇樂凱，今天蘇樂凱就突然跟乞丐變王子一般大變身，他心裡面很不安，擔心蘇樂凱報復他。

周圍那幾個跟他交好的人這會兒全部都遠離了他。

反正真正跟蘇樂凱發生過衝突的只有明淮，蘇樂凱要報復也只會報復明淮。

這些人反正一貫都是這樣子，明淮心裡面也不怨憤，只是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蘇樂凱。

莫凱國際……有人敢欺負莫凱國際的藝人嗎？每一個從莫凱國際走出來的藝人，都是娛樂圈人需要仰視的存在。

導演張晉心裡面也有些驚訝，據他所知，蘇樂凱應該沒有任何背景才對。不過，作為圈內見過大風大浪的導演，也不至於因此而怎麼樣，他面色如常地交代完接下來的拍攝任何，然後把孫妙妙叫了過去。

孫妙妙收回對蘇樂凱打探的目光，朝張晉走過去。

「夏侯淵還沒有來嗎？」張晉問一邊的劇務。

劇務說：「夏老師正在戴頭套。」

張晉點點頭，說：「你去催一催他。」

「好。」劇務領了任務便朝化妝間那邊過去了。

蘇樂凱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繼續讀劇本。這些天他一直都在鑽研劇本。這部戲來得太突然，機會也來得太突然，他必須抓緊時間把劇本吃透。

楊青青見蘇樂凱讀劇本了，便沒有再打擾他，搬了一條小凳子在邊上坐下，拿出手機，不停在上面劃動。

曾任庭：到片場了嗎？

楊青青回覆：到了，老闆。

曾任庭：好好照顧他。

楊青青回覆：好的，老闆。

她也是資歷頗深的助理了，本來馬上就可以轉職成經紀人，卻被這個突然從海外回來的少東家安排給了蘇樂凱這個小演員。她當即便明白，蘇樂凱雖然現在沒名沒氣，但是，很快就會在莫凱國際的力捧下成為新人里最耀眼的存在。

其實就她自己而言，來給一個新人當助理——即使這個新人以後有可能成為巨星，也依然是屈才了。莫凱國際的藝人們誰不是巨星，楊青青都幾乎確定在半年以後能夠做一個一線花旦的經紀人了，說甘願接受公司安排是假的。但是，公司直接給她工資翻了個倍，同時加大了她的分成。再則，雖然是助理，但實際上就是經紀人。不然，給蘇樂凱配團隊的時候，就應該有經紀人進來了。

楊青青心裡面清楚蘇樂凱跟曾任庭關係肯定不一般。

拍完了戲，楊青青問：「樂凱，你晚上有約嗎？」

「嗯？」蘇樂凱看著鏡子裡面正在被拆頭套的自己，說：「沒有，青青姐，怎麼了？」

楊青青說：「我們第一天剛認識，一塊吃個飯吧。」

蘇樂凱說好。卸完妝換好衣服，蘇樂凱跟著楊青青走上保姆車，楊青青對司機說：「去岸田。」

蘇樂凱拍了一天的戲，加上昨天晚上也沒有怎麼睡好，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聽見楊青青叫他的聲音，「樂凱，到了，醒來了。」

蘇樂凱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見到楊青青的臉，露出靦腆的笑容，不好意思地說：「抱歉，一下子睡著了。」

楊青青溫柔地笑了笑，說：「下車吧，我們到了。」